宜妃心里其实有些怯她,所以虽然安儿与九贝勒一直玩得很好,两边距离又近,宜妃却还是鲜少登门来。

而宜妃在没有她姐姐同行的情况下独自登门,就更罕见了。

敏若正拉着踏雪给它量体,准备裁小衣裳。

京中的早春也暖和不到哪去,踏雪毕竟上了年岁,也不比年轻时候抗冻了,今年打落了雪就常常伏在暖炕上,如今一月里了,还是黏在暖炕上不爱动弹。

殿里的暖炕只会烧到二月,届时天气也会转暖,若单独支个熏笼给踏雪取暖倒并非不可,但敏若只怕今年这样熬过去了,明年难度,再者到时候温度也不好控制,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轻呢料子一匹匹垒在炕桌上,一边还有数尺薄绒,迎春的手艺好,一匹匹地将布料捻过,看着敏若给踏雪量体,心中已大致有了打算。

她年岁高了,现今已拾不住针线——年轻时针线做多了,如今眼睛不大好。但她带的小徒弟可是出师了,十指纤纤,灵巧得很,什么花样都能绣,什么络子都能扎,出去也是被人唤一声“姐姐”的人,但还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迎春身后,迎春说一句,她就应一声。

冬葵通传宜妃来了的时候敏若正笑着交代她:“染秀啊,你可得盯紧你姑姑,她那眼睛是不能再做针线的,若叫我知道你纵着她私底下拿针了,我可唯你是问!迎春,若叫我知道你再悄悄做针线,我只拿你的小徒弟开刀!”

她面上仍有笑意,态度也平和,真如玩笑一般,染秀却不敢当笑言,连忙答应着。迎春无奈道:“您可是抓着奴才的软肋不放了……您放心吧,除了给咱们公主未来小阿哥、小格格的两个兜子还没收完尾,再没有什么要做的了。”

“那些东西你都做了多少了。”提起这个敏若就满心无奈,那些小孩的东西,迎春早年也给安儿做了不好,好歹都用到正地方上了,可瑞初和虞云私下八字都没一撇,他们俩现在就差在脑袋上扎个带子,上书“奋斗 ”两个大字了,一点繁衍后代的想法都没有。

所以迎春做的这些东西,只怕注定是派不上用处了。

敏若也不能深说,只能叫染秀看着她,正说话间,听说宜妃来了,不由扬眉,“可是稀客啊。”

兰杜无奈一笑,宜妃怕永寿宫贵妃,阖宫上下谁不知道?

她按礼数出去将宜妃迎到正殿里,不多时,敏若在兰芳与迎夏的簇拥下缓缓来了。

宜妃起身向敏若道了万福,敏若笑吟吟道:“何必多礼?今儿怎么你自个来的?郭络罗贵人身子可好些了?”

往常宜妃来五次,三次是要郭络罗贵人跟着的。

宜妃道:“姐姐的身子略好些,只是还有些咳嗽,劳贵妃挂念。”

正殿的熏笼刚烧起来,殿里稍微有点凉,敏若轻笑道:“若不嫌弃,就坐下喝杯茶暖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