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忍不住笑了一声,黛澜目光平淡地看向她,敏若却能从中看出一点疑惑。

她摇头道:“我是在想,按你这些年,愈发波澜不惊、清静无争的性子,倘或与人吵嘴,不知人家说几句,你才能说一句。”

黛澜蹙起眉,敏若看出她不大赞同这句话,忍不住又笑了。

黛澜便有些无奈,定定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二十几载光阴倏地流逝,敏若的气质与那年初见时相比并没什么变化,便是面容,也只是看起来稍微成熟了一些,看起来性格稍微内敛,给人的第一感觉愈发神秘、不好贴近,笑起来时依旧平和可亲,这一点也并未改变。

还是敏若被看得揉脸,道:“难道我今儿变丑了?”

黛澜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对敏若道:“芽芽很想你,处处想你,比瑞初还要像。”

不想她如此郑重,要说的竟然是这个,敏若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道:“我的孙女,不像我还能像谁啊?”

黛澜没有言语。

她想说的是,不只面容像,心性也像。从芽芽身上,她似乎隐约能够看到敏若少年时的目光。

没有这几十年不变的高深莫测与不好接近,心里是暖的,一看就知是被人精细呵护着长大,心里永远留着蜜的。

言谈交往间不会显出多少聪明,但心中通透清明,不显山不露水,已将内外亲疏分得清楚。

望着平和恬静似乎和煦可亲,实际却永远令人摸不透的好友,黛澜心中忽然生出几分遗憾——遗憾未能与她生同年,相识年少时,没能见过她真正洒脱明媚、恣意年少的模样。

黛澜目光一如既往的清透,安静而平和,因为她的平静,黑漆漆的瞳仁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但这对敏若来说还不够,真正让她能够短暂放下警惕心的,是眼前这个人就好像一张完全对她敞开的白纸——黛澜自愿对她敞开一切,她十分了解黛澜,这份了解才能让她的危机感短暂停工下线。

所以敏若被她盯着看一时,不会有什么不自在,但限度也有限,忍了一会,黛澜还不移开目光,敏若就有些受不住了,讨好地笑道:“小祖宗,您这又是怎么了?”

黛澜收回目光,抬手为二人添水,又重复了一遍:“芽芽比瑞初还要像你。”

“像我?像我有什么好的。”敏若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有追问,用了漱口茶,然后摩挲着添好温水的瓷钟,半带笑意似乎随意地道:“像她阿玛吧,像她阿玛有福。”

黛澜留心着她的情绪,听到这句话思考一会,忽然说:“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