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位布鲁弗王子根本就把他的劝解置若罔闻,还是自顾自地探着身子对着维尔伯爵与芭株小精灵说话的方向,一副焦虑不堪的样子,这位斐迪老师心头那份不安,也就慢慢消散掉了。
以他对这位布鲁弗王子的了解,看着这位王子殿下现在的模样,当然也就明白在这种状态下面,恐怕也真就只有按照那位维尔伯爵所说的方法,才有可能让这位王子殿下听得进去,并且按照一个比较理性的办法,来处理现在遇到的这样一个棘手的情况。
他虽说因为一些情感上的特殊原因,对于这位布鲁弗王子一直抱着一种比对自己的子女都要来得更为宠溺上几分的心态,就算刚刚在对着维尔伯爵的时候,对于这位布鲁弗王子的评语也都是拣些好听的话来说,然而事实上在他的心里面也并不是不明白,这位王子殿下这么多年来,在那位诺顿三世陛下与森木亲王有意无意地制造出来的那种几乎完全与真实的世界隔绝的环境之中,恐怕确实是被教坏了,被惯坏了。
尽管斐迪老师可以肯定这位王子殿下绝对是一个心地纯真善良,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真正的好人,但是他成长的背景与环境,却让这位王子殿下,根本就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缺乏任何的下判断的能力。
就有如现在这种形势下面,这位布鲁弗王子这么私下里在婚前来见巴伐尔帝国的公主,本身虽说是不合礼仪的事情,但是总也还算是以过诺顿三世默许与推动的,尤其现下巴伐尔帝国使团方面又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把跟随王子前来的这些护卫们全给弄昏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应该说是双方各自都有过错,差不多也就可以就此揭过,大家都不去提了。
但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个布鲁弗王子却是就这么在这个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就这么一见钟情,而且他钟情的对像,又还不是公主,而只是公主殿下的一名待女,这实在让这位斐迪老师一下子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毕竟他太了解这位布鲁弗王子了,知道这位王子殿下,恐怕非但对于这一场两大帝国联姻究竟代表着什么根本就没有概念,甚至于连公主跟待女之间的身份区别到底有多大,大概也都是懵懵懂懂,完全不把这当成问题,是以刚才这位布鲁弗王子会说出一定要娶这个待女,甚至为此不惜要跟那位巴伐尔帝国的公主悔婚的这种足以语惊四座的昏话来的时候,这位斐迪老师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但不意外却也并不代表着能够稍减这位斐迪老师的头疼,以他对于这位布鲁弗王子的了解,他十分清楚这位王子殿下的这几句话,绝对不是空口白话地叫叫就算了,而是如果没有一个另外的解决方法,那这位王子殿下几乎必然是会按照他的想法不折不扣地去做的,而这位斐迪老师可能也比在场所有的任何人,都要更明白这位布鲁弗王子如果这般做了之后,会招来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由于这位布鲁弗王子的出身问题,对于诺顿三世强行授予这位布鲁弗王子的现在这种类近于皇储的身份,在撒卡拉帝国皇室之中引起的激烈争议,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属于整个撒卡拉帝国里面公开的秘密,如若不是有诺顿三世以他那种绝对坚定的意志加以惯彻,那位森木亲王出于自身的利益,也在其中尽全力周旋,只怕这位布鲁弗王子的任命,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通过。
而这些年来,虽说布鲁弗王子勉强算是戴上了这个皇储的帽子,但一直以来,却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有多少谋算都有意无意地最后目标瞄准到这位布鲁弗王子的身上的,有多少人都在看着这位王子殿下,等着他出糗,等着他倒霉,等着到时候一拥而上,痛打落水狗。
是以这位布鲁弗王子之所以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处在这种可以说是十分畸型的环境下面成长起来,所接受的教育也都只是些无益于实际的诗歌绘画之类的技艺,虽说这里面必不可少地有诺顿三世与森木亲王的因素,但这些来自于皇室与宫廷之中的压力,肯定也是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在那皇室之中的四支据有最大权势的亲王血脉之中,除了森木亲王之外,都是极力反对诺顿三世拣选这位布鲁弗王子成为撒卡拉帝国的皇储的,而撒卡拉帝国的高层之中,也有很多老成持重的大臣,反对诺顿三世这个实在是很有些荒谬的任命,在这种规模的反对势力面前,这位布鲁弗王子原本也就没有可能去参与到撒卡拉帝国的朝政事务当中去,更没有可能去做出些什么事情,毕竟在这么多有形无形的阻力面前,不要说是布鲁弗王子,就算是诺顿三世要做成件什么事,也有很大可能是要无功而返,不了了之。
尤其是在宫廷之中,在皇室之中,还有着很多人正瞪大了眼睛,等着布鲁弗王子行差踏错,好捉住时机,一举扳倒这个徒然占据了高位的家伙,这也就注定了这位布鲁弗王子根本就不太可能去做什么实际事情,甚至于最好不要去对撒卡拉帝国的那些事务发表任何看法,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皇室与那些反对他的臣子们攻击的借口。
而要让一位拥有着皇储地位,王子头衔,本身皇室血统又如此纯正的皇室子弟,完全地不要过问任何具体的政治上的事务,除了把他放在这样的一种可以说是几乎与现实世界完全隔绝的环境下面,在这样的一种引导之中,让这位布鲁弗王子对于所有的实际性事务,完全就没有了关注的兴趣与心情,也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了。
事实上这位布鲁弗王子虽然说这些年来,被这么多股势力视如眼中钉肉中刺,但居然一直以来还能这么平平安安地在这个类近于皇储的王子的位置上面混到现在,也不能不说是受益于他这些年来一直远离于政治的中心,甚至于从一开始到现在,对于撒卡拉帝国上下所有的大小事务,从来就没有多说过一句话的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