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量大水冲将下来,不止蔡阳、章陵以南皆成泽国,汉水也必定暴涨,水势汹涌异常,襄阳守军原本就据守各处高地,而近水扎营的荆州军则要倒大霉了。
就算他们备有舟船,缓急间也不能装载全部兵力;就算一部分将士们及时登船,没有被淹死,却一定会被水势被冲到下游。这时候,襄阳周边的洼地,都会变成大片沼泽。既不能行船,也不能走人,在这片沼泽间,荆州军的余部能坚持多久?
三天?五天?十天?
只要耐心等到水退,将士们可以空手南下,沿途收殓荆州军的尸体、收拾他们的甲胄、武器。数万人损失以后,荆州军又何来攻势可言呢?己方以精锐南下,直取江陵亦无不可。
而关中那边……当荆州、交州之军折损殆尽,汉中王还敢不敢在关中决战?
想到这里,曹彰兴奋得满脸通红。
曹操拈须微笑,说道:“怎么样?吾计如何呀?”
曹彰正待夸赞,瞬间忽然又想到,怪不得自己托曹休去找千余首级的时候,他答应得那么痛快,神色却有几分古怪。
此等大水漫灌下来,且不谈荆州军会淹死一万、两万还是三万人;只那些在鹿门山下假作兴建营垒的上万民伕,必然噍类靡余。甚至于曹休本部,那些都是驻在邺城的中军精锐,可除了驻在山上的一部分,其他人多半也得陪着一起被淹死。
这么多人命都不计较了,千余首级算什么?哪里拿不出来?
魏王此番南下,行事全无顾忌,他只要赢!
归根到底,这所谓的妙计,只是魏王能下常人不敢下的决心,敢付出常人不敢想象的代价,敢承担常人不敢承受的骂名罢了!
曹彰有点愣神,隐约觉得,身边有股寒气萦绕。
曹操皱了皱眉,催促道:“子文!”
曹彰恍然如醒,顾不上身上甲胄未除,大礼拜倒:“此计妙极,必能破贼!”
曹操笑着起身,用力拍打曹彰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