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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左右挥动长斧,轻而易举地砸断了抵近的刀枪,将三面围拢的敌人迫开,随即抢步向前,狂舞大斧狂劈乱砍。

丁奉手下有一名什长自恃力大,从侧面逼近其中一名敌人,双手持着圆盾硬接那大斧。结果斧刃下落的势头全不可挡,眨眼间只听噼里啪啦的连串暴响,不知多少骨骼崩碎,不止圆盾左右两分,连人都左右两分。大蓬鲜血以死者为中心向四周飞溅,仿佛平地炸开一朵硕大的血花。

恰巧有一股血液溅在那曹军勇士的脸上,令他眼前一阵模糊,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缓了缓。这是个机会!

丁奉抓住了这个机会。此前他借着战死同伴尸身的掩护迫近,曹军勇士动作一慢,丁奉一个箭步向前,掌中厚背阔刃的短刀照准对手顿项的缝隙猛刺下去。

这曹军勇士虽然脖颈中刀,只荷荷嘶吼几声,却不立即倒地,反而一斧砍向丁奉。丁奉不慌不忙地拔刀格挡。随着他拔刀的动作,一股血箭从那曹军勇士的脖颈处喷射出来。下个瞬间,两人刀斧撞击。只听当得一声响,丁奉站不住脚,连退了五六步,翻身闪回自家队列中去了。那曹军勇士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处,慢慢跪倒,不再动弹。

片刻之间,丁奉的部下战死两人,而三名曹军精锐士卒阵亡,未能突破设在石梯尽头的严密防御。而战斗还在持续,双方在石梯尽头的狭小空间内反复争夺撞击。

刀、剑、枪、矛、箭矢、飞石疯狂地攫取人命。死伤者的鲜血漫天喷溅,染红了地面,又沿着石梯一股一股地涌下去。所有人都知道石梯是最关键之处,可是没有人能在这里多坚持哪怕一个呼吸。

丁奉一次次地冲上最前方,带领部下们往石梯方向冲击。由于地形限制,真正能站在接触面上的,至多七八人,其他人都在外面推挤着,随时替换前方受伤的同伴。而地形对曹军的限制要大得多,他们只能两个两个的投入兵力,面对数量占优、又可以反复轮换掩护的对手,几与送死无异。但曹军将士前仆后继,前进的脚步丝毫不因战局艰难而稍有迟疑!

张辽就站在石梯的正下方督战,他紧靠着身后的岩壁,为鱼贯而前的将士们让出道路。抬头望去,可见石梯上好几名将士前后相继,奋力向上攀登,而再往上,视野就被台地边缘遮挡,看不见具体的厮杀场景了,只听得到喊杀声不断、武器的碰撞声始终就在头顶交击铮鸣。

随着时间推移,张辽心中越来越焦急:算上刚才上去的两个,已经有将近三十名极其精锐的勇士越过石梯,这些都是追随张辽无数次驰骋沙场、死不旋踵的豪杰之士,无论胆略和勇力都百里挑一,堪称是全军的腰膂……但战斗始终就在石梯的尽头发生,他们徒然赴死,竟然未能站住脚跟,更没法往前推进半步!

“继续放箭!”他向较后方不断张弓的部下们喊道。然而此处山道的上下高程终究差得有点远,弓箭手的体力消耗非常快,箭矢划着极大的弧线飞上去,却在半路就软弱无力了,又因为岩壁的阻碍,根本看不到目标,也无法判断射中了没有。

从亲眼看见石梯险峻的那一刻起,张辽就知道自己被贼寇耍了。在此前二十余里的山道上,在算上天柱山前的峡谷,他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摧毁贼寇们的抵抗,但贼寇们利用了他的轻视,利用了他对部下将士性命的爱惜,作出种种虚假情状混淆了他的判断,最后在他的放任下退到了这里。

现在,贼寇们仗着险要地形抖起来了!

这样的情形对张辽来说,简直近乎羞辱。他愈发清楚的认识到:这群贼寇,真不是寻常的贼寇,对待他们,必须用上全力!

张辽略垂首,翻腕提起身后背负着的七尺短枪,迈步站到山道正中。朱盖正在山道后方排布兵力,距离较远,这时候见张辽有所行动,连忙高声大喊:“将军!莫要冲动啊将军!不必亲自蹈险!”

张辽恍若不闻,看都没看朱盖一眼。他单手挥舞短枪作势,瞬间就吸引了山道前后将士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