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你有完没!”
陈燃在路听野面前说脏话从不骂娘,只骂爹,骂爹路听野就随便他,骂娘则保准冲上来给他一拳。
眼皮上方没了遮挡物,明亮的光线刺过来,路听野眉心蹙起,隐隐有不耐烦的戾气。他忽然把腿撂下坐了起来,背脊微弓,手肘撑着腿,手腕闲散垂着,就这样漫不经心看过去。
就算仗着居高临下的角度,陈燃也被瞧得心头一凛,当即偃旗息鼓:“.....你到底去不去。”
路听野:“隔壁休息室安排的是谁?”
答非所问,让人摸不着边际。
陈燃愣了下,想了想方才答:“呃.....好像是沈大小姐吧,我不太清楚。怎么?你看上隔壁休息室了?跟大小姐抢东西,别了吧.....”
陈燃怕极了再出幺蛾子。
这一片是vip休息室,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路听野“噢”了声,嘴里跟着念了一句“沈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极幽微的情绪,下颌线敛在阴翳里,像极了一柄蓄势待发的弓。
锋利,利落。
没谁会蠢到问沈大小姐是谁,娱乐圈里的人私下都是这么称呼沈常乐的。
财阀大小姐嘛。惹不起的。
路听野想到开始在候场区远远看见的那一抹艳色。他把目光投向沙发角落,那儿放着一捧新鲜鸢尾。
看得出是主人精心挑选的,每一朵都正盛,丝毫没有颓败的迹象。
陈燃磨了好一会儿功夫也没让路听野这祖宗点头,最后他干脆摆烂了,“你不想参加,那你来这做什么?浪费休息室和矿泉水?”
路听野朝那束花扬了扬下巴,光透过他的浅色眼瞳,一双漂亮的眼睛像琉璃,也像冥冥薄雾里的一盏路灯。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却低醇抓耳,“没看见吗。”
“来送花的。”
“........”
陈燃好半天才发出一声草。
是真没看出来,路听野这桀骜难驯的祖宗还是哪位女明星的....脑残粉?
陈燃无可奈何,赶在最后一分钟进了场,顶替路听野坐在他的位置上。
第二排靠左,很不错的位置,旁边坐的还是某当红流量小花。前一排坐的则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们。
陈燃在这种场合一向老实巴交,不敢乱瞟。
沈常乐被安排在第一排中间靠左,左边是上届影帝影后,右边坐着一个老熟人。
沈常乐很想冷笑,许斯言却别提有多高兴了,笑着凑过去:“我看今年沈家都撤了赞助…啧,小公主若是没拿到奖,不会哭鼻子吧?”
许斯言的母亲出生显赫世家,京圈里上一辈的名媛,有家族撑腰,他的腰杆自然硬气。
沈常乐往另一边歪了歪,“许导不玩儿潜规则了,改唱丑角了?”
许斯言气得想掐死沈常乐,可一看到她这张美人脸又咬牙咽下。
大学时他就喜欢沈常乐,这张脸,他就没在娱乐圈里见过平替,无奈一直没有搞到手。
许斯言冷呵:“说我潜,别给我玩双标。”
沈常乐轻笑:“众所周知,长得丑才叫潜…”
“沈!常!乐!”
许斯言差点被气疯掉。
典礼开始,由于有许斯言这么个下头男坐在边上,沈常乐全程兴致缺缺,直到现场爆发出一阵明显的骚动,她才抬眸看向大屏幕。
此时颁布的是最佳剧本奖。
「沈听野」三个字映入眼帘。
沈常乐不关心窗外事,也听过这个名字。这名字太火了,火到可以和当红流量小生比名气。
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圈子都对天才分外宽容,沈听野就是被所有人捧着的天才,骄子。
一幅画能在苏富比拍出逼近八位数的高价,陆续出版的小说也常年霸占图书销售榜第一。曾有投资人出一个亿的天价买他某部小说的电影改编权,未果。
他也怪,从不在公众前露面,三年里,没人见过他,只知道他的对外署名都是沈听野。
“我听说这是他第一次写剧本吧。”
“我去,牛啊.....他今天来没?”
“这人神秘的很,鬼知道....”
沈常乐无聊地听着后排人的议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嘉宾开奖,沈听野三个字仿佛理所当然地响彻整个大剧院。
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男人颇为骄傲的起身,众人频频望去。主持人笑着打圆场,说沈听野由于私人原因没能来到现场,但他委托了自己的经纪人上台领奖。
沈常乐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滑至肩下的皮草拢上去。等到颁布最佳导演奖时,她这才稍稍坐正身体,她双手拢紧皮草,喉头微微发渴。
颁奖嘉宾是一位资历很深的大导演,他打开小卡片,对着镜头扶了扶眼镜,“我可得仔细瞧瞧,别弄错了。”
场内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
很快,那声音缓缓念着:“今年的最佳导演奖是属于--”
沈常乐咽了咽干涩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