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存的夕阳从昭阳殿的窗户外斜斜的映照进来,屋内纱幔轻拂,安静的只能听见一缕微弱的呼吸声。屋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殿内的塌上躺着一个虚弱的身影。
元司月进来时,裴佑还在床榻上躺着。
“人还没醒?”
玉瓶摇了摇头,她站在床榻边上,还有那个裴佑的小厮。
元司月坐在了床榻边,太医刚刚给人换过药,殿内的药味浓的有些呛人,她的视线落在了裴佑的手腕上。
纤细的手腕被纱布裹着,上面还依稀可见淡淡的血迹,方才太医已经和她禀报过这人身体的情况——那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眼盲是小时候被人下毒毒瞎的,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条接着一条,两条腿更是伤痕累累,膝盖上的淤青和红肿像是经年累月的伤,连太医也连连摇头,似乎不明白为何镇国公府的小公子,会受到如此非人的待遇。
“喝过药了吗?”
玉瓶:“启禀殿下,还未……驸马他似乎有些排斥喝药,方才怎么喂都喂不下去。”
元司月慢慢蹙起了眉头:“递给本宫。”
玉瓶和那小厮对视一眼,便将手中的药碗慢慢递了过去,黑色的药汁闻着是有些苦,元司月用勺子舀了一勺,试图从裴佑紧闭的唇边灌进去,但这人唇抿的死紧,药汁顺着下巴流,元司月有些生气,放弃了。
“你,过来。”元司月指了指那小厮,那小厮惶恐上前,立马跪倒。
元司月:“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常顺。”
“名儿倒是吉利,本宫问你,你主子身体这么差,平时都是怎么过来的,也不喝药?”
常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公、公子他平时甚少喝药……”
“甚少喝药?!他都伤成这样了,平时也没有大夫去瞧?!”
常顺显然不敢说话,支支吾吾的,元司月见他这样也索性不问了,反正她已经知道镇国公府定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行了,你来喂,务必让他把这碗药喝下去。”
“是。”常顺赶忙起身去接,元司月也顺势站了起来。可谁知她刚刚起身,一直静静置于床边的那只手忽然就死死的拽住了她的衣裙。
床榻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梦魇,一直翻来覆去的低喃,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倒是不错,不比苏陉差上多少,只不过因为单薄和瘦弱显得有些过分苍白憔悴,但恰恰又因为这一份破碎的美感,竟让人有些挪不开眼睛。
元司月只好重新坐下,倾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似警告又似安抚:“不想再受这样的罪就快点儿给本宫好起来,本宫可不想到时候让人笑话,说本宫选到最后,选了一个废物。”
她估计将“废物”二字咬的重了些,像是想故意刺激他。果然,梦中人似乎有所感应,紧皱的眉头慢慢缓和,元司月扬了扬唇,重新拿起了那碗汤药。这回,床榻上的人没有抗拒了。
玉瓶站在一边悄悄睁大了眼,让恒庆长公主亲自喂药之人,恐怕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个,看来这位准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