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誓言的人遭五雷轰顶才对吧?光停电有什么用?
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让你对灯,你就对灯,哪儿那么多问题?”
晏柠橙莞尔,讥讽回,“我凭什么配合?”
女声尖锐刻薄,“因为你有嫌疑,钱莲被举报的时候,你根本不在教室里。”
晏柠橙转着笔不再理会,完全忽略掉周遭绕着她的视线。
她妈都不敢保证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会做什么。
“他人的信任”又算什么东西呢?
自由心证。
“那不如一起对天发誓好了。”清冽的嗓音乍起,晏柠橙抬眸,林寻舟撑手坐在讲台上,白衣如雪,睥睨着台下的闹剧,眉目间尽是不耐,淡漠地讲,“按规矩来,我当时也不在教室里,我林寻舟对天发誓,是我举报钱莲的,我死自己和全家,请吧,就从你开始。”
林寻舟随意的点到刚才逼问晏柠橙的女孩。
对方愣住,微笑开脱道,“都是同学,不必玩这样大吧?”
“为什么不呢?”林寻舟用她刚才的话回问,“让你对天,你就对天,哪来的那么多问题?我校的处理方案公示需要时间,并非实时处理,在座各位嫌疑均等,通通发毒誓,才算公平。”
这件事是怎么收场的晏柠橙已经记不清了。
泛黄折旧的记忆,只剩下日光里少年林寻舟玉质金相的侧颜和倨傲神色,明晃晃地荡着。
更久以后,粤语和普通话一样熟练的晏柠橙终于弄明白。
对住灯火发誓,是粤语地区的俚语,有两重含义。
一种是她当时理解的那样,无厘头俏皮话,灯灭誓消,另一种则是两广多祭关公,香火引意出灯火,和所谓的对天发誓别无二致。
当年那群人是何种意义已不得而知,晏柠橙也并不在乎。
她扬手去握住投来的光源,林寻舟的嗓音再响起,“在做什么?”
“发呆。”晏柠橙轻声细语回。
大概是习惯了她讲话的脱险状态,林寻舟又换了个问法,“那刚刚我们桃在做些什么?”
“……”晏柠橙哽住,小心地试探着,“想你?”
漫不经心的低笑敲着耳骨,林寻舟懒洋洋地继续问,“那在之前呢?”
晏柠橙坦然而直接,“我不能说。”
再之前是窈窈的私事,她们精心布下的局,即便是面对林寻舟,晏柠橙也不会讲出。
“这样啊。”林寻舟的音色微哑,噙着笑意,“那我自己讲好了,我刚刚在想桃。”
隔音做得很好,玄关处安静。
扬声器外放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与手边杯中冰球碎裂的声响。
林寻舟讲了下去,“想我很喜欢桃。”
“……”晏柠橙抚着心口,软甜问,“请问、你是、喝醉、了吗?”
林寻舟散漫而认真地答,“我不喝醉,就不可以我对未婚妻讲喜欢了吗?”
球星闪电劈落,亮光照彻天际,蔓延到屋内,与橙黄水晶吊盏争辉,晏柠橙偏头寻着光源望过去,一时对不上话,不经意地发出小动物一样的语气助词,“唔”。
林寻舟轻嗤,揶揄道,“请问我现在是在和什么小动物通话呀?”
“那你。”晏柠橙缓缓问,“喜欢什么小动物呢?”
林寻舟抿了口酒,置杯声清亮。
他敛了笑,肃然回,“我喜欢大名叫柠橙,小名桃桃或者桃子,以食用桃子为生的。”
晏柠橙默然小半分钟,还是将心声吐露,“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算了?”
“也行。”林寻舟爽快地答应,“那麻烦桃桃先报个身份.证给我。”
冷知识。
言语障碍和社交恐惧都不等同于哑巴,在反复背诵过某种东西后,并不会卡壳。
晏柠橙是念完后,听林寻舟精准无误地报出来,才反应过来现状的。
鼙鼓催征的心跳促着血液冲涌上脑海。
——我喜欢的人似乎、好像是在表白心迹,说喜欢我?
短暂的静默后,林寻舟淡淡开嗓,“我去洗漱了,提前晚安桃桃。”
“唉?”晏柠橙心念电转,“我不介意。”
她想说的是我不介意你那边水声嘈杂,你在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想明白。
“我要去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林寻舟慢条斯理地讲,“桃桃确定要听吗?”
皮带金属扣敲什么,清脆得响,震得晏柠橙一激灵。
“那、那、晚、晚安。”
道过晚安,晏柠橙迅速地切断了语音通话。
她仍靠在玄关的橱柜旁,握起蜜桃冷萃,贴脸给自己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