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和她说过这句话了。
“所以,也不用做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趴在地下还要把身体线条展示出来,”杜子君淡淡道,“我们不是变态,没人喜欢看你哭。”
小山光莫名地窘迫起来,她无往不利的招式失灵了,面前的女人没有少年那么温和,犀利得犹如一把冷刀,明晃晃地剖开了她的心思和小把戏。她讷讷道:“妾、妾不是……”
贺钦朝前俯身,瞳孔犹如熔金:“我们没空再光顾您的榻下了,明白吗?不夜城的人员分布和具体信息,您可以不说或者撒谎,但我们杀了夜叉,完全有能力逃出这里,光小姐就不一定了吧?”
小山光浑身一颤。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贺钦勾起唇角,在阑珊的灯火下,淡蓝色的朝颜花和水红色的汤文字组合在一起,有种挑逗大胆的俗艳感,可他的眼瞳比黄金更金,宛如一头黑暗中蛰伏的猛兽,于是色彩艳丽的女士衣袍也变成了自然界中昭示危险程度的警告,张扬地迤逦在地板上,“告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来给您洗脱夜叉死在您房中的罪名。”
小山光心动了,假如他们逃跑,仅凭她一人的口舌,只会被女官或者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同僚剜掉眼珠子,再活活撕成碎片……那为什么暂且不相信这些来路不明的鬼呢?
她抬眼,目光极轻地扫过闻折柳的面容。
“好,我可以那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小山光轻声说,“不夜城是供鬼神大人们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而这里所有的女人……除了太夫之外,都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活着的。”
“神,”闻折柳皱起眉头,“这里有神么?”
“有的,”小山光回答,“太夫是妾们心中的神,她见到的客人自然也是尊贵无比的神。”
杜子君问:“那城主呢?”
小山光深深垂下头,答道:“城主……他是鬼,是掌控了神明的鬼。”
“你接着说。”
“是。”小山光驯良地道,“妾是三等的围女郎,普通的围女郎也是难以进入扬屋的,在妾之下,还有更低等的端女郎、留袖新造、番头新造和秃,最下等的游女就只被人叫作游女了,她们没有进入任何屋子的资格,只能在街上游荡,招揽一些最贫穷的客人。”
“那在你之上的,就是座敷持、散茶、天神、振袖新造……以及太夫了吧?”杜子君似乎对这些代表游女等级的词汇十分熟练,张口问道。
“是。”小山光垂头,“您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