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离开一阵子。”她双颊发红,强装镇定地说,“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没什么……完全没什么。”
修士愣住了,瑟蕾莎语无伦次地道:“很快!三天……不,两天!我会回到这里,然后和你们一起生活……我会保护你们的!记得提防那个人!”
修士拦不住她,只能看着她三下五除二地重新收好东西,然后快速朝着门的方向飞奔而去,留下他站在原地,仅在地上拾起了一张没来得及被收走的纸片,纸页还残存着模糊的字迹。
瑟蕾莎日夜兼程,赶到湖泊的地点,但正如杜子君所说,人鱼心脏的力量还不完全属于她,她在深湖里下潜了足足七天,才终于在第八天的清晨爬了上来。
“迟了。”杜子君漠然地道。
——没错,迟了。
她赶到旷野的边际,望见旷野的尽头燃起滔天的火光;她狂奔到森林的边际,看见黑烟冲天而起,遮蔽了星星与月亮;她踉踉跄跄,步履蹒跚地走到镇子的边际,看见遍地焦炭的死尸,更远处的修道院寂静如死,只是点着漫山遍野的火把。
瑟蕾莎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但是她想用力量守护的宝物,已经被人夺在地上砸碎了,践踏成了千万捧离散的晶亮齑粉。
她像夜中呼嚎的山鬼,茫然地哀叫着她爱的人,爱她的人,这声音与山风汇合在一起,犹如地狱岩浆喷涌的声音。修道院灯火通明,男人们粗野的笑声仿佛兽群聚众,但她现在无心报仇,无心追究,她只想——
她是一头复仇无门的母狼,双目血红,围着修道院的牢笼怨毒打转,但她终于摸到了门路,发现了后山那道深深的渊谷。
瑟蕾莎纵身跃下那里,在满坑的尸骨和血中找到了修士的尸体。
他清澈宁静的眼睛至死都没有完全闭上,脸上尽是污血和混合的泥沙,脊椎碎裂,怀中还牢牢搂着一个孩童冰冷的尸首——他是为了保护这孩子而死的,虽然他保护的对象最终也没能活下来。
瑟蕾莎带着绝望和微薄的期望跳了下去,圣修女抱着爱人的尸骨爬了上来。
所有背叛者,屠杀者和戕害者都死在了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中,她犹不满足,进而拿出了那本禁忌的法典,想要复活死人。
四个人沉默地看了许久,谢源源才轻声说:“但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无论能否逆转,她都已经坚决打算这样做了。”闻折柳怜悯地看着她,“……她知道这是不会有结果的吗?”
贺钦望着那本邪典打开的书页,一字一句道:“如其在上,其必现于下;如其在内,其必现于外……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