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君不置可否,正如他所说,闻折柳这一招来得很高明。
在一个强权压迫的环境下,舆论能够掀起的声势是非常有限的,掀起舆论的人也是要承担极大风险的。但闻折柳用一个饱含威胁和信息量的情报中止了先前所有蜚言蜚语的传播,亦及时切断了犯人们需要承担的风险,同时暗示他们:你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你们的设想也会成真,但你们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办法。
这样一来,当畏惧和束手无策的悲愤情绪发酵充足后,杜子君和池青流再以一个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在犹太犯人面前,无疑就像溺水之人手边生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足以令他们意识到,不管如何隐忍,如何听天由命,自己都必须牢牢抓紧这仅有的机会。
另一头,有谢源源帮忙打掩护,顾西在博士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研制起了缓解发作症状的药剂,并和那两个曾经只身前往丛林深处,发现湖泊的玩家接触了一下。对方看起来十分愿意配合,对顾西提出的合作要求亦是一口应承,但另外两个据说担任看守职务的玩家却是失联状态,找不到本人。
闻折柳在地下研究所旁观的第二天,进山详细搜查的士兵无功而返,只在树下发现了一层褪掉的残破外套,指挥官因此大发雷霆,让驻扎在地底的军队折返了三分之一上去加强防守,三个人在地面巡视的时间也加长了,闻折柳得以拥有更高的自由度在实验室中行走,观看那些怪物在迷宫中的行为举止。
“你好像对它们很好奇。”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种东西,难道在第三世界见得还不够多吗?”
斯库尔,闻折柳没有回头。
这个以吞日之狼命名的男人并不多话,面对哈提时,亦十分具有作为兄长的威严,不过这跟闻折柳没什么干系,唯一适合套在他和这俩人头上的身份,只有凶手和被害人。
“不过,你确实让我们感到意外。”斯库尔接着说,一旁的科研人员自动远离了他们,以免打搅军官之间的谈话,“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都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为什么不速战速决呢?”
闻折柳问:“你的问题好像很多?”
“人一生下来,就要面对亿万个来自世界的疑问,”斯库尔回答,“难道你没有问题吗,孩子?”
闻折柳没有对这个称呼表示任何看法,他头也不回地干脆反问:“贺叡从里世界中得到了什么东西,或者说,你们从里世界里得到了什么东西,可以支撑你们一次次地过来送死?”
“……”
闻折柳的声音轻而快,犹如干净的落雨,滴滴打在光洁的青石板上:“即刻应答,或者马上反驳,须知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没有。”斯库尔条件反射般地道,然而话刚出口,他心中便悚然一震。
“——但快速的否认……”闻折柳放缓了语速,这时才转过去,对他微微一笑,“同样包含了一种不言而喻的讯息。”
“你们果然在密谋什么啊。是什么呢?什么样的伟大计划,需要你们用死亡和生命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