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叫人离开。
明野俯下.身, 犹豫了一下, 还是很轻地把容见的手拨开。
大约是察觉到明野将要离开, 容见心中若有所失,就像是在梦中跌了一跤,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明野解释道:“外面有大臣来了,说是准备议事。”
顿了一下,又道:“你继续睡,我去办吧。”
容见“哦”了一声,慢半拍地意识到这件事。他收到消息,明野已经回程,按照脚程来算,也快到上京了,但不是今日,便想着早点把事情做完,留出时间。
他想了一小会儿:“那就你去……记得拿我的腰牌。”
细算下来,容见不过睡了一个多点时辰,嗓音有些含糊,又哑又甜:“我的腰牌放在哪来着?”
又撑着手肘,想要起身找。
明野按住了容见:“我自己找。你能放的就那么几个地方。”
关门之前,这是周姑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听到关门的声音,容见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刚才房间里还有别人。
他呆了一下,被明野拦腰抱在怀里。
容见的脸很热,他的手脚修长,但明野的身量更高,肩宽背挺,蜷缩在明野怀里的时候,也不显得逼仄。
明野很低地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有这么勤勉吗?”
容见用脸颊蹭了蹭明野的下巴,很依恋的样子:“你不在,又没办法谈恋爱,不上班还能做什么呢?”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错,明野道:“嗯,那今天可以继续睡。”
*
花厅之中,圆桌边围了十几个臣子,有一多半发须花白,也有几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是容见按照不久前江南赈灾的功绩提拔上来的。
周姑姑派人送了热茶和点心来,众人略垫了肚子,低声交谈着,等待着容见的到来。
所以门口一传来声音,众人起身,正准备行礼的时候,却看见是身着常服的明野。
花厅里噤若寒蝉,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是明野?
在此之前,明野也不是没有替长公主代为出席某些场合,但现在毕竟不同了,众所周知,那时候明野与驸马之间,只差一个名头罢了,他是实质意义上的驸马。
明野走了进来,闲庭若步一般,他解释道:“殿下身体略有不适,所以让我来暂时处理事务。”
没人说话,明野走到主位边,拾起摆在桌案上的折子,随意问道:“怎么,不行吗?”
说这句话时,明野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和在太极殿下达屠戮世族的命令时,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何况他这次回来,也是先打败了然人,再设下陷阱,镇压了镇西军,当场斩杀主将,其余人等,一律按照律法治罪,没有再给大胤留下后顾之忧。否则镇西军逃了出去,这样一个流散的军队,在大胤境内乱窜闹事,想要平乱也要费一番力气。
这么看来,容见虽为礼法血缘上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明野却有功高盖主的嫌疑。
孙端方勉强打了个圆场:“大将军为国分忧,筚路蓝缕,平定边疆,立下不世之功,着实是臣等之楷模。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微臣竟没能出城相迎,实在是失敬。”
明野落了座:“无妨。为殿下办事才是要紧事。”
众人面面相觑,但明野的腰间系了容见的腰牌,证明所言不虚,加上首辅崔桂也不出来说话,只好就这么将就糊弄下去了。
按照道理来说,明野是外将,对朝廷上的内务,应该不怎么清楚。但众人所报之事,所奏之言,甚至连官员所在派系,他都无一不清楚,着实让人一惊。
明野只是一件又一件批复答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