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门怀里捧着书,磕磕绊绊道:“殿下,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两年过去了,陈玉门也知道自己对长公主的了解有误,不是那种随便就会噶了自己的人。但是心理阴影太大,他还是害怕,面对长公主总是战战兢兢,不能克服从前的刻板印象。
容见笑了笑:“怎么这么害怕?”
陈玉门确实是在看闲书,也知道长公主对他的要求是要上进。他那会儿怕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听到大将军和公主的事,还以为明野这么厉害,想必是个彪形大汉。至于送信的事,他虽然瞧见了信,紧张之下,侍卫的名字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而明野长相过于英俊,虽然高大,与他心中的将军形象相差甚远,根本没想过是一个人,还以为公主年少时的春思没有一个好结果,颇为感伤了几次。
直到上次公主过来点卯,明野也陪着一起,他看到后恍然大悟,瑟瑟地回去和哥哥们炫耀了一番,说是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哥哥们对这个不聪明的弟弟口中的秘密不感兴趣,倒是父亲从书房路过,听他这话,又教训了一顿,说是君子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不许窥探别人的秘密。
此时长公主问起,陈玉门只好默默装死。
容见也不生气,他的脾气好,也不会上手翻陈玉门到底在看什么歪门左道,之前陈玉门没包封皮之前他曾看过,似乎与天文地理相关。
便认真地问道:“陈玉门,你真的喜欢这些吗?”
古代读书都为了出仕,喜欢这些是不可能在一个传统士人家庭中得到认同的。陈玉门的第一反应是说谎忽悠过去,但容见问得那么认真,他讲出自己的真心话:“我从小就很喜欢这些,可是我爹……觉得我没有出息。”
容见把陈玉门当做读书时的同学,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好一会儿:“如果你真的喜欢,本宫就让你去做。”
陈玉门一时答不出来,容见也不强求,只让他好好想想,又回了长乐殿处理政事。
回去之后,容见刚将政务处理完,明野就推窗进来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明野的身上沾着潮湿的水汽,很冷,容见还是靠了过去。
容见说:“有点想睡。”
明野揽着容见的后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殿下,你最近是不是太容易困了?”
容见打了个哈欠:“有么?可能是快冬天了,容易犯困吧。”
明野却敏锐地察觉出有些不对,容见饮食不多,气力不足,很容易疲倦,但身体其实还好,从前读书的时候,每日需要早起,晚上还要补习,也没有这么困倦的。
明野担心的语气不算明显,他问:“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容见是真的困了,含含糊糊地回应:“竹泉不在,和赈灾的人去了江南。”
饥荒时易引发时疫,竹泉担心这个。而去往江南的官员都是容见的人,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丢下护国寺的诸多事宜,一同去了江南。
明野用还未回温的手碰了碰容见的脸,希望他能清醒一些:“那就先不要睡了,要和我下棋吗?”
容见已经闭上了眼,只凭本能回应:“……好困,怎么……”
话断在了这里,又悄无声息了。
他的身体沉重无比,困倦到了极致,在明野的怀中沉沉睡去,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明野低着头,微微皱眉,凝视着怀里的容见。
容见脸颊泛着淡粉,长发披散,耳垂上的珍珠耳坠还没有摘下,散发着很润的光泽。
一切好像都很寻常。
明野不知道缘由,只是觉得有什么突然发生,那是连他也不能掌控的事。
烛火只略点了几支,一切都沉浸在了这模糊的昏暗中,漫长的黑夜似乎无边无际,没有天亮的时刻。
他睡了很久,明野也等了很久。
容见没有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