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怔楞片刻,旋即笑出声,“晚上任凭夫人处置。”
薛纷纷不甘心地点了点他胸口壮肉,已经觊觎此处多时,末了坏心眼儿地包住那点一拧。傅容猝不及防被她得逞,低哼一声便要捉她,却被她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眨眼间跳下桌案跑出几步远。奈何腿软险些栽倒在地,她撑着落地罩站稳脚步,笑得得意洋洋,“我也要让将军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傅容觑一眼她哑然失笑,低头从容地系上衣带,再抬眸时她人已不见。
连日大雨停歇后,御雪庭的芭蕉树因为长时间雨水浸泡,芭蕉叶蜷缩萎靡,尚未成熟的芭蕉甚或掉落变质。芭蕉树本喜潮湿,薛纷纷不知该如何照料它,三两天过去依旧不见好,她愈发闷闷不乐。
“我的芭蕉树要死了。”她立在太湖石背后浓荫处,敛眸低落道。
莺时在一旁安慰,“芭蕉本就是生长在南边的树,栽种到这能成活几个月已属不易了,小姐别太难过。”
话虽如此,薛纷纷仍旧缓不过劲,垫脚摘下树梢果实,让人在一旁挖了坑埋进去,并亲自填了几抔土。仰起脸希冀问道:“来年这里会长新的芭蕉树吗?”
莺时只得应和,“会的。”
她这才心情好些,站起来掸去身上尘土,扭头觑见傅容正从书房里走出。那地方是禁地,底下家仆丫鬟都不敢接近,否则少不得要被他一顿斥责,时间长了大家都心如明镜。哦,这是将军十分宝贝的地方,闲杂人等一概免进。
薛纷纷自认也属于闲人范畴,不过她却肆无忌惮地进出其中。盖因一回傅容亲自领她进去,从此她便无法无天,连里面兵器都敢随便碰,只不过傅容担心她毛手毛脚地受伤,严禁她独自进出便是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院里薛纷纷丁香色织金缠枝芍药马面裙底襕沾了淤泥,就连她脸上也不例外,灰头土脸地立在院子里,唯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地盯着他。
许是被莺时指点,她拿青莲妆花短衫衣袂随意拭了拭,可惜非但没擦拭干净,更是弄花了整张脸。傅容大步走到跟前,制住她险些揉进嘴里的动作,另一手给她脸上抹了抹,“怎么大清早的在这摆弄泥土?”
薛纷纷瘪瘪嘴无限委屈,“都怪将军你,才害得它死了。”
傅容扬眉饶有兴趣,“你倒是说说,如何怪我?”
给她揉脸上泥土时薛纷纷下意识闪躲,被傅容牢牢实实地定在原处,粗粝拇指带着厚茧在她鼻子上搓了搓。薛纷纷眨着眼睛继续控诉,“你连芭蕉树都照顾不好,如何能照顾好我呢?”
果然惹来傅容大笑,拿她当小孩子撒泼一般哄弄,“下雨时我远在梁州,怎么能管的着你的树?”
“不管。”她别开头无理取闹,“你若是有心,一定会命人好好照料的。可是你从头到尾也没给我个音信,下了十几天大雨我哪知道你在何处,若是被水冲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
说到底竟然是怪他没有通报平安,傅容心中微有触动,“是我疏忽了,夫人尽管责罚。”
“我才不惩罚你呢,你自己都不上心,却要我管着多没意思。”她白绫云纹鞋儿底沾了泥,行走沉重十分不便,提着膝襕走到一旁青石路上,“若是哪一天我也担心将军安危,跑去寻你的路上出事了,将军到时候不要哭,再娶第三房就是了。”
这也正是傅容郁结所在,他那日为何心急火燎地去寻薛纷纷下落?
还不是怕她出事,担心五年前的事再发生,才迫切地要见到她平安无事。他板下脸严肃道:“不得胡说!”
薛纷纷却弯眸一笑,“我就是胡说的,我才不找你呢。”
傅容心头一松,却又莫名地被攒紧,觉得把她绑在身边都不足够,“若真有那天,夫人记得如是做到。”
“知道了。都说人老了会越来越唠叨,我看将军也不远了。”她偏头看去,眉眼尽是盈盈笑意,嫌他刺激不够大故意道:“老头子。”
底下有丫鬟掩唇吃吃地笑,傅容却扶额,当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无。
偏薛纷纷故意当着下人的面不依不饶,“将军喜欢我吗?”
她直视傅容目光,毫不躲闪。
傅容乜了眼左右看热闹的丫鬟,忽而挑唇,“夫人感受不到吗?”
她不答反问,慧黠眸子弯似月牙儿,“比喜欢杜氏更甚吗?”
不得不说她是故意如斯问的,若说心中毫无芥蒂那不可能,饶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脾性,也难免落入俗套。只是非要装出个不在意的模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