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昼看了周茉一眼,朝门口使了一个眼色,表情仍是很淡。
周茉穿上大衣,跟四位长辈道别,随同段永昼一道离开了餐厅。
段永昼问:"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谢谢,”周茉忙说,“我回家。
段永昼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内装饰也跟他这人一样,充满了一种严谨无趣的气质。
上车后,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开车载广播,寂静之中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可能是段永昼的气质使然,这样的沉默并不显得尴尬。
等红绿灯的时候,段永昼突然问周茉:“上回我跟你说的事,还能再考虑考虑吗?
周茉继续沉默。
她已经忘了人生中第一次画画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从记事起,她的生活就充斥着一股油彩和松节油的气息。她没有时间去探索画画的意义是什么,也甚少去思考,这件事本身是否有乐趣。
但于她而言,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她的生活,都被父母事无巨细地安排得毫无余地,在这被安排的人生之中,只有一件事她不讨厌,那就是画画。
父母乐意看她一连七八个小时都待在画室里,久而久之,画画的时候,就是她逃离的时候。只有在画中,她的意志才不会被扭曲,她能在所有显而易见的笔锋下,藏进自己曲折绵长的心事,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这是她唯一的乐士。而她不清楚,当这件事变为自己的职业之后,她是否能继续对自己的画笔保持忠诚。
“段先生,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要依靠画画谋生。”
段永昼顿了顿,转头看向周茉:“那你打算依靠什么谋生呢?联姻吗?
周茉愣住了。
段永昼的情绪很淡,眼神却有一种把诸事勘破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