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知口里拒绝着, 却给程晋臣拉着手, 不由分说地下了楼。
正要往街对面而去,赵曦知突然说道:“等等, 你看那是谁?”
程晋臣一怔,顺着他所指看了过去,却见街上人来人往中,显出不远处汇丰茶楼前的几个人影,除了原先的乔家姐弟之外,竟还有其他数人。
程晋臣脚步顿住,定睛看了会儿,回头道:“好像是六殿下跟七殿下。”
果然, 比他们抢先一步出现在茶楼前的,正是六皇子赵崇跟七皇子赵能。
原来两位殿下今晚上也是出来看灯的,他们正是年少好奇心重的时候, 原先就对这龙蛇混杂的凝香坊甚是向往,屡次想来一探究竟,只是毕竟是金枝玉叶, 又怕给人知道了不好,所以一直只闻其名, 不敢亲身前来。
如今听说顺天府跟大理寺出面速查, 此处的风气已经有焕然一新之态,吸引了不少人前去。
何况户部跟工部又在整修房屋,越发的旧貌换新颜了,所以今晚上更动了兴致, 两人一拍即合,结伴而至。
不料街景虽然吸引人,却还另有意外收获。
当日在宫内的龙舟夺彩,两位殿下在观澜阁内自然看的清楚,对于养真也是印象深刻。
今晚上游逛到此处,突然看见乔家一行人,不由眼前一亮,便忙走了过来。
乔桀毕竟常常在外头乱晃,一看两人便叫道:“是六殿下跟七殿下。”当下忙行礼。
乔英乔云两个除了老太太心情好的时候,很少这样自在出门闲逛,也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皇亲贵戚,当下双双红了脸。
乔英毕竟是长房的人,年纪也大些,还能维持平静,忙敛手屈膝行了个礼,口称:“两位殿下万福。”
乔云却脸红过耳,低着头不能出声,只是跟着行礼而已。
六皇子赵崇笑道:“不必多礼,今夜团圆节,大家都随意自在才好。”
他的目光在乔英乔云身上扫过,落在养真身上:“四姑娘向来可好?”
养真道:“谢殿下垂问,向来安妥。”
七皇子赵能却打量着乔桀道:“乔家小公子,听说你从孔家书塾转去了武德学院,好好的是为什么?”
乔桀说道:“回殿下,是父亲要我转学的。”
赵能笑道:“乔四爷是怎么想不开,那孔家书塾岂是等闲之人能进入的,也无非是看在你们乔家有……”
他说着看向养真,岂料还未说完,旁边赵崇便咳了声。
赵能便改口笑道:“这种难得的机会放过了,我是替你们可惜。”
不料乔桀认真地回答道:“父亲说,是楚王殿下亲口赞武德书院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所以才让我去的。”
赵能跟赵崇脸色微变,赵能立刻没了取笑之色,诧异地问道:“真的是十三王爷说的?”
乔桀道:“我当然不敢跟两位殿下说谎啦。”
六皇子跟七皇子面面相觑,赵能抓抓头,讪笑道:“既然是十三叔说的,那自然是极好的了。”
这会儿养真说道:“时候不早,想必殿下们还有别处要去,我们便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赵崇笑道:“不着急,不知四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除了赵芳敬外,养真并不喜欢跟任何皇室的人打交道,听赵崇这般问,似乎很有相陪的意思,当下道:“我们出来有段时间了,这会儿该回府去了。”
不料乔桀偏偏说道:“四姐姐,你答应了我要去坐游船的。”
养真还没吱声,赵能在旁笑道:“四姑娘,你居然还想去坐船么”
原来赵能想到上次龙舟赌赛,养真不慎落水,如今听她还敢如此,不由“刮目相看”。
养真瞪了乔桀一眼,觉着他机灵的实在有限。
赵崇却兴致勃勃道:“原来你们要去游船,倒是合我的意思,七弟,咱们也一块儿去如何?”
赵能虽然略微知晓他的意思,但是他不会水,又觉着是夜间,便有些胆虚。因道:“我就不去了,六哥去吧。正好有他们陪着。”
赵崇瞧他一眼:“那随你就是了。”
此刻一直不声不响的乔云也道:“我也怕水,我不去了,桀儿陪着姐姐们去吧。”
乔英便问:“那三妹妹在哪里等?”
养真不等乔云开口便道:“留三姐姐一个人等着,我也不放心。不然咱们也不去了,还是回家去吧。”
乔桀叫道:“我可不答应!”
赵崇早向着赵能使了个眼色,赵能便会意地笑道:“这有什么不打紧,你们自管去乐,我陪着三姑娘便是了。保管她少不了一根头发。”
乔桀听了早得意起来,忙催着道:“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咱们快去吧。”
赵崇便笑对养真道:“四姑娘一起吧?还是说四姑娘是因为我这个外人在而避嫌呢?”
养真本想趁机赶紧跟两人分道扬镳,听了这话,又看赵崇笑吟吟的样子,心头一动,便微笑道:“既然殿下兴致这样好,我又怎么敢扫兴呢?”
当下众人一路出了长街,竟往玄武湖而去。
玄武湖畔,高挂着各色的彩灯,湖上更是灯光簇簇,游船在湖面上荡来荡去,船上的花灯也跟着微微摇曳,朦胧夜色里看来宛若天上人间。
赵崇的随从早前去叫船,乔桀等不得,蹦跳着跟着去了。赵崇回头对七皇子道:“七弟,你当真不去?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赵能笑道:“都说过了还问什么,我陪着乔家三姑娘在湖畔的小舍茶楼里等哥哥。”
当下七皇子陪同乔云自去茶楼,剩下众人从岸边缓缓上了船。
乔桀喜不自禁,趴在栏杆前倾身往外,伸手想去拿那飘在湖面的许愿灯,乔英忙道:“桀儿别只顾贪玩,掉下去不是好耍的。”
此刻赵崇看着养真说道:“四姑娘,十三叔在南边可有书信回来给你吗?”
养真没想到赵崇竟会问自己此事,便道:“一直没有收到,想必是忙于正事,顾不上别的了。殿下可曾听说消息吗?”
赵崇说道:“我也没有确凿消息,只隐隐地听户部的人说,十三叔一路上赶的很急,这会儿已经到了倕州了,具体虽然不知,但我想以十三叔的能耐,纵然别人不能做到的事,十三叔一定可以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