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不想见我们母子几个吗?”萧落仰起头,眼中充满了希冀,那浓烈的情绪让游沣不忍心说出残酷的话来,眼神投向别处,语气越发的温和,动作更是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你也知道,母亲和阿瑾感情很好,她又疼以知的很,她定舍不得以知伤心。”游沣话说的含蓄,意思却明了。
萧落低下头,没有再看游沣,游沣看不到妻子的表情,以为她是在伤心,低低的叫了声萧落,而萧落垂下的眼眸中却一片平静,没有伤感也没有游沣想象中的委屈,听到游沣叫她,眼睛眨了眨,用格外伤心的语气说:“在母亲的心里,果然只有以知一个孙子,嫣儿和阿诃原来都是别人家的。”这赌气的话正正砸在游沣的心上。
“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何必执着母亲对你的认可,有我在,还不够吗?”他舌尖苦涩,面上并看不出来。
萧落咬着嘴角侧过脸,身体向右边仰,看向游沣用无限惆怅的声音对他说:“她待以知那样我倒可以理解,可是对待一个外人都比对自己的亲孙女孙子好,你说我能不难受吗?嫣儿和阿诃在母亲的眼里到底算什么?”萧落说的自然是钟离。
游沣理解妻子的话,但也知道母亲态度坚持,颇有些无可奈何。
“算了,可能是我太不知足了,太想得到母亲的认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阿诃的问题,他今天问我,为什么他不能去奶奶家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嫣儿更是懂事的让我心疼。”说完,萧落默默掉起眼泪来,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游沣看到一向不轻易掉眼泪的妻子这般,心疼的无以复加,一把抱住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乃至鼻尖,感受到嘴角咸咸的。
“我知道你委屈,我也心疼嫣儿和阿诃,更心疼你。”
“哎,是我胡搅蛮缠,明知道你的难处,还跟你说这些,罢了,明日你还要出差,早些休息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萧落说罢就要挣脱游沣的怀抱,游沣没有松开,手掌拂过她的脸颊:“我陪你去。”萧落脸一红,没有说话,被游沣半抱着去了二楼。
秋意越来越浓,越来越厚的衣服套在身上让钟离倍感难受,常常不顾游以知的阻拦就将外套脱了,只穿着线衣缩在书房沉迷在书海,这个时节虽然有些凉意,但也没到开暖气的时候,游以知看到这样不管不顾的钟离颇为无奈。
今天是周六,他一打开书房的门就看到靠在对着窗户的椅子上的钟离,窗户大开,窗帘随风舞动,站在门口的游以知尚能感受到一丝凉风,莫说正对着窗户坐着看书的钟离了,而且他还没穿外套!
游以知急急走过去,拿起一旁他放着的外套,靠近后慢慢在他旁边蹲下来,钟离眉毛都没动一下,目不转睛,游以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很是老成的叹气:“阿离,你这样会生病的!”
“春捂秋冻、不生杂病。”一句话将游以知接下来的谴责堵得死死的,游以知一脸黑线的看着钟离:“就算如此,也不用穿这么单薄,还开着窗,外面风这样大。”
“你看我生了什么病没?”钟离淡定的说完,掀了一页。
游以知细细一想,钟离好像自从入秋后就爱这样,也似乎……没有生过病?喔,简直无法反驳。但游以知并没有气馁,妥协道:“那我把衣服放在旁边,你如果觉得冷了就赶紧穿上,免得让奶奶担心。”最后不得不祭出法宝。钟离听到他说游老夫人,才将眼神施舍给小恩人,不错,还会威胁人了。
游以知被他瞧得心中抖三抖,面上故作镇定,立即站起来打哈哈:“我去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进能退!
钟离放过他,嗯了声继续看书。
走到门外,游以知才吁出口气,情不自禁的拍拍胸口压惊。
翌日,星期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将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如果可以,游以知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从前常常和他母亲同进同出这里,可以旁若无人的逗留在游家,他的落姨,而现在她成为了游家新的女主人。游以知想想当年那些笑容背后的龌龊心思就让他握紧了双拳,一旁事不关己的钟离似乎感受到了游以知的变化,拿眼看了一眼紧紧抿着嘴的少年。少年黑着脸,青筋暴起,像是气急却又无处发泄的愤懑,钟离收回目光,仿若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现在的两人的身份又让他杜绝不了这种见面,游以知站在二楼书房的阳台上向下望去,那个叫做父亲的人颇为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然后看着这对恩爱无比的夫妻带着两个小孩从车上下来,一人牵着一个向花园走。游以知狠狠转过身体,不让自己看到这幅深深刺痛他的画面,险些就要为死去的母亲留下眼泪来,他忍耐着,忍耐着,头微微扬起,眨眨眼,这才将眼泪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