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铭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形,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池玄,道:“没想到,我竟然被这样粗浅的咒法骗了……”
池玄骄傲一笑,红光缭绕,掩他身形。转眼的功夫,伪装卸去,现出了原本的身姿。原来,方才的“池玄”,竟是绛云所化。
言无铭皱着眉头,又抬眸望向了先前的“绛云”,果然,那才是真正的池玄,“我竟会分不出来……
变化之术,化物换形。绛云本是为了寻广昭报仇才修炼此法,但日后数次挫败,她一心以为,这个法术恐怕也只能变变戏法,讨主人欢心用了。没想到,今日竟能欺敌制胜。
她正高兴,却听池玄开口,对言无铭道:“我与她血ròu相融,共享命魂,方能以假乱真。否则,你不会分辨不出来。”
绛云听得此话,顿生不满,她望着池玄,道:“你干嘛安慰他!”
池玄应道:“实话实说,算不上安慰。”
绛云愈发觉得挫败,她想了想,转而怒视着言无铭,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是你输了!”
言无铭伤得显然不轻,鲜血流淌,随雨水滴落。然而,他的神色漠然,竟无半分退让之意,他看了绛云一眼,道:“妖孽,你若要胜,切记不能留手。”言罢,他又起剑诀,攻向了绛云。
绛云见状,毫无迟疑,纵步闪避。她避开所有攻击,闪身到了言无铭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言无铭眉头紧皱,神情之中微有畏惧之色。他的伤势愈发严重,鲜血流淌,已染红他脚下的地面。秋雨寒凉,浸透衣衫,他的呼吸带出隐隐白雾,身子微微轻颤着。他望着绛云,漠然道:“要杀就杀……”
绛云满脸怒色,却无一分杀意。她松开言无铭的手,道:“我修的是仙道,我才不会杀你。”她的语气里忽生惆怅,带着淡淡哀戚,低低诉道,“……杀了你又怎样,上山来的人都死了,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也是修道之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谁做皇帝,到底有什么重要?”
言无铭沉默片刻,带着轻蔑笑意,道:“无知妖孽。”
“我是无知,可无知又怎样?我至少知道,无论什么,都比不上好好活着。”绛云停顿了片刻,又道,“你一直用茅山灵气做挡箭牌,不就是想要保护自己么。你也怕死,对不对?”
便是这样一番话,让言无铭怔在了原地。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无语。
绛云再不理会他,她转身走回了池玄身旁,道:“不管他了,我们快去阻止闰生哥哥和段老头。”
池玄点了点头,正要随她离开。忽然,一道锐利剑气不知何处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了言无铭。还不等众人反应,一把长剑已然刺入了言无铭的胸口。
言无铭低头看着那贯穿自己的长剑,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他虽与茅山灵气相融,却终究是凡人之躯,岂能抵受如此一击?他颓然跪倒,身周的灵气紊乱不堪。
池玄见状,疾步走到言无铭身前,替他运气护住心脉。绛云猛地回过神来,四下寻找攻击的来处。可苍茫雨色之中,并无任何人的踪影。
言无铭呛出几口鲜血,用微弱无力的声音对池玄道:“不必费力了……”他说罢,手握上剑柄,慢慢将那贯穿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他掷开长剑,捂着伤口,剧烈喘息。
这时,整个茅山忽然震动了起来,连空气都开始微微颤抖。转眼间,全山的糙木竟开始渐渐枯朽,山石亦松动起来,似有崩塌之象。
“来不及了……”言无铭咬牙,道,“茅山基业,绝不能毁在我手里……”他说到此处,一把拉住了池玄的手,用不可违抗的语气命令道,“我现在将茅山的灵气转授与你……”
池玄微惊,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言无铭已然起掌,抵上了他的胸口。瞬间,强大灵气灌注而入,撼动心魄。池玄忙收敛心神,开元神之力,引导灵气流转。
绛云看到如此发展,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慌了阵脚。
凶手!对,得找到凶手才行!
“我去找凶手!”绛云说出此话,飞奔离开。
此时,天色已暗,秋雨苍茫,加之山体震动,木石崩塌,要找凶手谈何容易。
绛云在山路上疾行,心中百般猜疑。
究竟是谁?究竟会有谁要杀言无铭?杀阵之下,太上圣盟的人早都死了,剩下的只有上清派的弟子。可上清派的弟子怎么会杀自己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