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空却伸手摇了摇,慢条斯理地开口:“慢着,老身得好好想一想……”她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神里全是玩味之色,“若真如你所言,你精通那上古奇阵,老身若容你施法,危险可就大了。你这小娃儿并非善类,先杀梁宜,后杀老身,岂不是比跟老身合作便宜多了?”
褚闰生笑道:“既是大业,多少有些风险。弟子的命如今握在高功手上,不也是危险至极?”
盛若空闻言,笑得欢愉。她转而问梁宜,道:“梁高功,老身最后问一句,你可愿助我?”
梁宜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不屑,她带着满脸鄙夷之色望向了盛若空,道,“盛高功,想你当日以灵沙控制我师傅,利用她的定魂咒法帮你创生造命。可惜我师傅是何等人物,咒法被破,你亦被炉火反噬,烧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教训还不够?”
盛若空长叹一声,道:“仙道清苦,若不找点事做,长生久视也无甚乐趣。你师傅困于世俗,不懂其中奥妙,我不怪她。可你一心求长生,与我当是同一类人,怎么也不明白?”
“我梁宜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跟你绝对不是同一类。” 梁宜轻蔑道,“若不是我魂魄离体,这中皇灵沙断不能控制我的ròu身。盛高功,你可有胆量解开我身上的咒缚?”
盛若空摇了摇头,笑望着褚闰生,道:“果然不行啊……”
褚闰生淡淡一笑,道:“弟子早就说了,弟子才是能帮高功的人……”
盛若空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的他说的话,她垂眸轻叹,暗自沉默。
片刻之后,她望向了褚闰生,道:“其实不然……”她说话之时,眉目间带上了狡黠之色,透一丝狠辣,“你方才说,你用元神炼化出神识,九天十地,独一无二,其实不然。你应当认识那地仙何彩绫吧。”
听得这个名字,褚闰生心上轻轻一颤,却依旧不动声色。
“地支使符,何尝不是非精非鬼,无形无相。而她更将使符一一化作故人模样,比起你来,还厉害几倍。”盛若空叹道,“不过,那丫头也是个硬脾气。纵然她扬言入魔、恣心所欲,可创生造命之事,她终究不肯逾越。昔日,她与我上清相争,老身曾同她开过一个小小的玩笑……”
褚闰生不费力气就猜到了她所指何事,他开口,问了一声:“寅符?”
盛若空笑得轻颤,“没错,正是寅符。”
褚闰生轻轻皱起了眉头,眼前那干枯瘦小的老妇人竟让他生出一丝莫名寒意来。没错,唯有“正身”之法,才能让那玉石之身的白虎化成血ròu之躯,更产下幼崽。
他这才明白,那日何彩绫为何一意诛杀,更说:“尔等生非凡物,注定一生坎坷,不如我送你们一程。早入轮回,再行造化吧!”
世间善恶,从未如表面那般简单。他虽明白这个道理,但到了此刻,还是忍不住惆怅。
褚闰生打住思绪,笑问道:“盛高功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往事来了?”
“老身只是想告诉你,老身不是非和你合作不可。”盛若空笑吟吟地道,“今日老身的运气不错,那丫头单枪匹马上了山来。方才,老身略施小计,以南斗注生阵将她困住了。与其跟你这狡诈的小子合作,倒不如在那丫头身上下功夫啊。”
“盛高功方才不也说了么,彩绫仙子不会与你合作的。”褚闰生道。
“她当然不会,可若她的心上人在我手中,就另当别论了。”
褚闰生的眉头紧皱起来,不悦地望着盛若空。
盛若空看着他,笑得欢畅,“天干玄兵,地支使符,互为阴阳,相生相辅。老身如今已将此二人同困于南斗注生阵中,何须再寻他人相助呢。”她说罢,脸色一沉,“好了,闲话就说到此处吧。老身还有事忙,你们若不想睡,就安心死吧。”
她话音一落,周遭的沙尘飞旋而起,狂暴非常,似要将褚闰生和梁宜一口吞下。
褚闰生咬牙,凝神应对,这时,忽见火光一闪,燃亮四周。少年清朗的嗓音响起,喝道:“烧!”
听得这个声音,褚闰生笑意骤生。
来者,正是幻火。却说他先行来寻褚闰生,因他虚身幻形,一路上倒也毫无阻滞。仙人洞他曾来过一次,自然熟悉,加上他与褚闰生心神相通,不消多时就找到了此处。
只见纷飞沙尘在火焰中被燃烧殆尽,幻火周身青焰升腾,神情之中唯有冰冷杀意。他纵身,挡在了褚闰生身前,急切问道:“幻火来迟,师兄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