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做了一回忠臣名君的戏,才切入正题。元和帝说明自己没有问题,只是趁机休息,问朝上如何。叶国公表示,如今朝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您的身体,其他的他们顾不上吵。元和帝微有放心,嘲讽道:“关心别的也没什么,闹吧,朕看着呢。”语中颇有深意。
叶国公陪笑。
元和帝话锋一转,说起了家常,很关心叶皇后的身体:“我要真的命不久矣,孤儿寡母,都要托付给你了。”
叶国公诚惶诚恐地道:“臣惶恐。朝中人才济济,内阁俱是陛下选拔的贤臣……”
“呵,贤臣,你能用他们的时候,是贤臣,制不住他们呐……嘿嘿,以势凌君的不在少数!偏偏他们还要振振有词,道理说得比谁都顺,不听他们的就是昏君!其实呢?一个一个,口里家国天下,家里田连阡陌!都是货殖有术么?哄鬼呢吧?!真道朕不知道他们侵夺民田,中饱私囊的把戏?”顿了顿,元和帝犹觉不足,“勋贵家倒还好些,与国同存,靠得住!”
叶国公只有听着,偶尔说两句谢您信任一类的话。郎舅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交心的话了,叶国公时刻小心,并不敢接“托孤”这种话题,元和帝久病抑郁,也需要一个好听众。说到最后,渐说到叶皇后的孩子上来了,一齐惋惜夭折的小公主,又齐齐盼着这回能生个皇子,一解如今朝上的纷争。
说到儿女经上,叶国公顺口说到了想招姜长炀当女婿。叶皇后忙说:“咱不是说好了么?再看看,就怕他对前妻情根深种,误了咱们孩子。”
叶国公豪迈地道:“怕什么,男儿丈夫,肯负责就好啦!”
叶皇后苦着脸看向元和帝,仿佛根本没跟叶国公通过气一样。元和帝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你真看好他?”
叶国公将姜长炀好一套夸,并不夸他的军事才干,单说他的忠孝仁义。元和帝笑道:“你看人一向是准的。”
叶皇后没好气地道:“我明天就宣他和他的母亲过来,好好问问,看他到底是不是跟你们说的一样好!”
元和帝亦有此意,赞道:“很好,定下来了,我即颁旨。”命板子陪着叶皇后去听。
他并不知道,板子已经向叶皇后投诚了。作为一个最了解元和帝的太监,板子这两天过得水深火热,既怕元和帝挂了,新君不待见他,又怕元和帝活了,想起来他知道了王庶人的秘密要灭他的口。叶皇后知道了倒没什么,人家夫妻一体,再不喜欢这个老婆,元和帝对老婆的识时务还是很了解的。板子却只是个奴才,生死只在元和帝一念之间。
这个时候,能保他一命的,就只有叶皇后了。所以,一旦拿定了主意,板兄墙头爬得就特别快。拍胸脯表示,一定会配合好叶皇后。
于是,简氏便接到了叶皇后的宣召。姜长焕也就忙碌地跟她娘啰嗦,一个劲儿地说:“可能是为了哥哥的婚事呢,您去的时候,也别忘了说说二娘的好话呀。要不是她,我就没命了呢……”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能变成真理,简氏灌了两耳朵的洗脑真言,到了宫里见叶皇后的时候,顺嘴就将瑶芳也给夸了出来。叶皇后本是说:“我见过二郎媳妇儿,极好的一个姑娘。”简氏接着就说:“是呢,还救了二郎的命呢,要不二郎就淹死在河里了。”
叶皇后故意道:“我仿佛听二郎说过的,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都是小孩子,许是夸大了。”
简氏道:“怎么会呢?我们在江里找了一整夜!”絮絮叨叨,将小儿子给他念叨的又重念了一遍给叶皇后听。
叶皇后笑道:“那可真是缘份了,我倒想再见一见她了。”
简氏道:“这两天儿怕她忙……呃,我是说,她姐姐新得了个闺女,明儿洗三。”说完就后悔了,皇后平易近人,她的宣召却不好推三阻四的。
叶皇后并不恼,还记得丽芳,又问了一回丽芳,托简氏捎了四个金银锞子去。又派出宫使,后天召瑶芳和韩燕娘入宫来说话。
简氏喜不得:“那姑娘打小就讨人喜欢呢,也不争强好胜,最是冲淡平和。”
叶皇后心说,冲淡平和未必是没有脾气,只是没有惹到她罢了,要真是我能相中的人,那就一定不是个受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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