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个官印对张老先生来说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不久即办妥了,还嘱咐:“真到那一天,不要拿出整件的衣裳,将盖了印的地方撕下来奉上即可。”
“我省得。”
那件盖了印的衣裳,贺瑶芳密密地收了起来,对何妈妈与绿萼特别嘱咐:“这个不要动,也不许旁人乱动,我要离开这儿了,甭管去哪儿,都得给我带上。”母女俩都习惯了听她的话,何妈妈也不问缘由张口就说:“姐儿放心,一定不叫人乱动了。”
瑶芳想了想,道:“那你们都跟紧了我。”她真怕出了什么事儿这俩人不要身边,她是不可能为了这母女俩叫自家人在危险的地方多等的。
母女俩摸不着头脑,也都答应下来了。
此后,张先生忙进忙出,因楚王病重,世子要定亲,附近大小官员对王府的事情都比较关注——贺敬文除外,他将这事丢给张先生去管了,正合了张先生之意。
这些事情都做完,瑶芳也没了旁的心思,一颗心都在这件事情上,越想心思越重,几乎难以入睡。自重生以来,她靠着“先知”,虽多波折,也算无往不利。如今一旦与“先知”的事情有了出入,便是将手里最大的底牌给废了,下面如何,听天由命。
若是旁的事情,若可一争,这等军国大事,以她一人之力,想要翻盘,可能性微乎其微。又有彭家姐妹,实在是她这辈子交的第一个平等的小伙伴,明知道她们可能有危险,却不能提醒,这股憋闷之情,实是无法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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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因有心事,整个冬天都没精打采的,韩燕娘与丽芳都问她,她也只是说:“这里比家里还冷,不想动。”因有彭毓这个例子,韩燕娘想她兴许也是在“猫窝”倒也不强求,只命她每日多少到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才好,不然会没胃口。
瑶芳口上答应了,却懒待动,一有功夫就猫在房里,看那个装衣裳的柜子。韩燕娘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反正冬天到了,贺敬文又抖抖索索去看疏通河道的工程了,便将她接到自己房里来照顾,一早一晚,将她裹成颗球,领她散步:“我小的时候,就怕自己动得太多,吃得多,家里供不起。你倒好,供得起了,也不多动动,多吃吃。”
瑶芳忽然想起来,这位继母大人是能手刃盗贼的女侠!要是能有些拳脚功夫,以后活命的机会也大呀!瑶芳拉拉韩燕娘的手:“娘,我要学武艺!”
韩燕娘被她逗乐了:“咱们大家闺秀,不兴学那个。好好的小闺女,练那个做什么?”小嫩胳膊小嫩腿儿的,她舍不得。
瑶芳仗着韩燕娘疼她,便开始放赖,站在那儿不走了,裹得圆滚滚的身子还扭来扭去,加强无赖小孩的气势:“我要学,我要学嘛~”
韩燕娘一笑,伸一只手就将她给提了起来:“听话。”
好凶!
瑶芳闭嘴了。韩燕娘将她轻轻放下,牵着她的手道:“不闹啊,咱们去看阿婆。见了阿婆多笑笑,让她开心开心。”
罗老安人觉得自己就像那周公瑾,深悔初时默许了让儿媳妇出面做恶人,结果不但儿子被拿捏住了,连自己说的话,在家里都没有儿媳妇管用。是以这几个月她都憋闷得在礼佛,也不知道跟菩萨告状了没有。
韩燕娘对婆婆还是很恭敬的,可这种态度并不能让老安人开心一点,瑶芳打叠起精神来陪她,她的嘴角还是耷拉着,显得屋子里格外的阴森。韩燕娘见状,便领着瑶芳出来了。丽芳见状,也跟着退了出来。
娘儿仨到了韩燕娘的正房里,气氛登时热烈了起来,丽芳见妹妹除去斗篷还剥掉两件大衣裳才露出短袄来,笑她是个球。瑶芳回她一个猪鼻子,她笑得更厉害了。韩燕娘笑道:“二姐儿今天倒有精神,还要学武呢。”
丽芳听说了之后,眼睛一亮:“我也要学。”
韩燕娘想了一想,居然同意了!瑶芳瞪大了眼睛:“娘偏心!”韩燕娘一抬手,食指一弯就从瑶芳的鼻梁划到了鼻尖儿,快得瑶芳眼前只有一道残影。只听韩燕娘慢悠悠地道:“你看着就不像是个会打架的人呐。”
【胡说!我三十年前就会在京城跟野孩子干仗了!】
也许是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好玩,也许是为了逗她,韩燕娘终于松了口:“很苦的,要扎马步。”瑶芳点头道:“我不怕苦!”真的,她有一段的日子还过得不如韩燕娘呢,韩燕娘的亲娘只是没什么用,她却要跟个恶继母周旋。个中滋味,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