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的证据面前,太子若还坚持要保秦贤,势必会给父皇落个是非不分,不顾手足的印象。但若是放弃秦贤,太子失去一个重要的支持不说,他为了自保这么轻易放弃忠心的下属,也会让人心寒。

不管怎么选,太子这回都别想好过了。

但晋王显然想得太好了,翌日,他不但没看到刘子岳进宫,下朝就听说,平王府的奴仆去了京兆府除籍。

晋王感觉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控制,蹙眉问道:“都去了多少人?”

“一百多人,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是京城同一天第一次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除籍现象。”曹石眉心的褶子都快能挤死蚊子了,“平王府总共不到两百名奴仆,一下子脱籍一百多人,只剩几十人了,平王不像是闹着玩……”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了仆从的声音:“殿下,毛长史求见。”

晋王连忙起身:“请他进来。”

毛长史是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平日最重礼仪,但这次进门他匆忙行了一理便直奔主题:“殿下,平王府今天上午统计了属官的去留,总共二十六名属官,有十九名求去。”

这个事虽早前有流言传出,但都仅限于低下层官员之间。而且很多人,包括平王府的属官们都在观望,大家都不认为平王真的会流放南越,尤其是昨日舒二爷的话传出来以后,众人更觉平王就是一时气不过,冲动之下说出去南越的话。

当时话赶话,陛下在气头上就下了旨。可平王怎么说都是陛下的亲儿子,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真将他流放去南越,陛下脸上也无光。

大家都笃定了这事会有转机,谁能想平王竟闷声干大事,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属官奴仆都解散了,晋王便是先前再有信心也得动摇了。

“我去看看。”晋王连忙出了府,直奔平王府而去。

到了平王府,进门晋王就发现府中冷清了许多,而且还有些杂乱,等他走进刘子岳的书房后更是大骇。书房中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没了,空荡荡的,书架上原本堆得满满的书籍,也没了,就连老七最喜欢的那张黄花梨木的书桌也不见了,整个书房像是被人打劫过一番,凌乱空荡。

晋王心情复杂地在书房中仅剩的一只椅子上坐下,恍恍惚惚,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等看到刘子岳坐着轮椅过来,他连忙指着书房问:“七弟,你……你这书房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刘子岳笑了笑说,“我让人拿出去寄卖了,听说这些玩意儿比较值钱。”

寄卖,值钱……晋王风中凌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七弟你这是何意?你手头比较紧,跟为兄说一声就是,何至于将书房里的东西都卖了。”

刘子岳感激地说:“谢过大哥的好意,你知道的,我没啥私房钱,薪俸也拿来养府中这么大帮子人了,没什么结余。这南越山高水远的,听说要走一个多月,我怕路费不够,在半路上饿肚子,就卖些东西自筹路费。”

晋王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噎了噎,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七弟真要去南越?那不是什么好地方,父皇那边你别担心,为兄已经找到了替你洗刷掉冤屈的法子。”

刘子岳可不想被他当枪使,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多谢大哥的好意,紫宸殿那一夜,我想了许多,我这人天生愚钝,又懒又笨,什么都做不好,留在京城只会惹父皇生气,一直让大哥替我这么收拾烂摊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若去南越,也能少替你们惹些麻烦。”

晋王还想拉刘子岳出来挡太子的怒火呢,连忙道:“不是,七弟,芙蓉院走水一事不是你的责任,为兄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你且听我说……”

但刘子岳不听,打断了他的话:“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鸿胪寺当差不尽责,事发当日都没去一趟芙蓉院,半点事都没做,让父皇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脸是事实。我做错了事,应该受罚,我认。”

晋王看着认命又坚决的刘子岳,心知这事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最后只能说:“好吧,既然七弟坚持,为兄也不再多劝了。有什么需要为兄帮忙的,七弟尽管说。”

刘子岳就佩服晋王,瞅瞅,明明心里不爽,可大哥风范却做得极为到位,难怪不少人站他呢。论做人啊,他能甩出傲慢的太子好几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