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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直悬念九宣,身上伤势不轻,又在那黑牢中呆了两日之多,这时再也支持不住,沈沈睡了过去。

九宣被重重扔在硬石子地上,他眉头轻皱,却是一声也不吭。严烈阳站在大堂中央,负著手看他。九宣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城主。”

烈阳脸上一无表情,似是第一次见他。九宣身上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来是什麽颜色,被血浸透过,干皱的褐色。脸颊上有一条极长的血痕,从眉梢一直斜划到下巴上,那张失血的苍白的脸,仍然清秀的令人不能直视。

一旁立著人道:“我们共伤一百一十四人。”

严烈阳问:“死了几个?”

那人道:“只有严总管一人。”

严烈阳直直的看著九宣,九宣便也直直的看著他,问道:“城主花偌大气力请了我来,不知有何指教。”

严烈阳却道:“一场误会,公子受惊了。”对身边人说道:“请柳姑娘来。”

九宣一时间睁大了眼,过不多时,那人回转,身後跟著一个女子,果然便是柳映雪。她只一眼看到他,便忘了身周其他,直直的扑了过来,在地上一跌,险些仆地。九宣一把扶住了她。映雪喘息片刻,急问:“你没事?”

九宣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事。你好不好。”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三指搭上来,脸色变了一变,说道:“你肺腑受伤不轻。”

映雪回头看看严烈阳,那个人站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的看著他们,并没有横眉怒目或是面露杀机,可映雪却觉得遍体生寒,打了个冷战。九宣道:“你身上难受麽?”

映雪摇了摇头,说道:“城主也没为难我。昨天郎中来看过,伤势不要紧。”

九宣转向严烈阳说:“多谢城主。严六的事我确是难辞罪责,还请城主发落。”

严烈阳声音清冷:“本来也是我们有所理亏,严总管的事,想必是刀剑无眼,公子不用自责。”

九宣冷冷一笑,竟不再说话,抱扶著映雪,就这样看著严烈阳。

映雪只觉得身上一阵紧一阵的发冷,对九宣低声说:“我们快走吧。”

九宣拍拍他手,把样东西塞进她手里,说道:“这里面有一枝竹腔火箭,你先走,到山下安全之处时,对空点起来,让我知道。还有一页内功心法,你读熟了,练起来,对你自有好处。”

映雪身子一颤,说道:“你不走?”

九宣温柔笑道:“我和城主多日未见,叙叙别来之情,你先走好了。”映雪欲待再说时,九宣伸指在她颈後微微一按,映雪喉头便立时哽住,讲不出话,全身软软的伏在九宣怀中。九宣朗声说:“请城主派些人手,送柳姑娘下山。”

严烈阳道:“这自是应当。”便有人来扶映雪出去了。九宣负著手,面向外站著。看映雪频频回头,口唇张翕,他只是目送她,唇边带著无限温存的微笑,眼见他们去得远了,再也望不到。有人搬了张椅子来,说道:“公子想也累了,坐下歇一歇。”他便坐下。他觉出映雪身上中了截脉手法,内息窒涩,肺叶在呼吸间抽搐,伤势很是不轻。借刚才那一按,其实暗运内力,冲开那被封的血脉。算算时候,映雪这时该到了山下,内息应该也渐回复。便是北狼的人再耍花样儿,她应该也能应付。过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果然远远见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爆了开来,虽然距离甚远,仍然听到那清脆的爆裂之声。

九宣轻轻吁了一口气出来,慢慢站起身,严烈阳好耐心,等得他这半日,一言未发。九宣微微一笑说:“多谢城主宽宏大量。”

严烈阳点点头,说:“朱公子不用客气。”

一言未了,严烈阳身後一直站著一人冲了上来,怒喝道:“姓朱的,你少得了便宜卖乖!我堂里伤了三十三人,这笔帐你要怎麽说?”

九宣眼角也不望他,语气清冷:“堂主可以去问问,是谁先动的手。”那人一窒,眼望严烈阳。九宣所使的青水剑早被他们打落缴了去,一场恶斗下来,终是被他们擒到,却是顾著手令上说不可擅动他,这一路上没吃什麽苦。只是恶斗脱力,又两天未饮未食,强撑到此刻,眼前一黑,指甲重重在手心掐了一记,仍然微笑著对严烈阳道:“多日未见城主,风采依然如旧。不知城主想如何发落,九宣听凭处置。”

严烈阳缓缓道:“一别数月,朱公子剑法精进,重创我城里一百一十四人,烈阳十分钦佩。”

九宣道:“城主过誉。”

严烈阳上前一步,说道:“我来领教公子的剑法。”

九宣点了点头,一旁有人送上长剑来,九宣把青水握在手中,挽个剑诀。他本已狼狈不堪,这剑一握进手中,背脊挺秀,如玉树临风般一站厅外的雪光映得他脸颊如冰晶一般,越显得那道血痕凄厉。厅里的众人对他痛恨鄙夷憎恶小视的心,倒不觉都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