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妙君看着哭倒在她床边的妇人,头发花白,眼袋很重,一脸风霜之色,看起来像是六十多了,可她知道,还差一个月才是这位妇人五十岁的生日。
一旁坐着偷偷抹眼泪的男人,同样老态尽显,浅棕色的瞳孔中有着深深的疲惫,像落了一层灰,但他此刻却带着笑,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笑容,好像中了福利彩票,不敢置信之余又担心风一吹,彩票就飞走了。
他们是穆秋阳的父母,这五年来,为了维持穆秋阳的生命,给她最好的照顾,他们辞了原本的单位,早出晚归,平均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要不是得分出时间来陪女儿,他们恨不得一天能干上二十个小时。一个月下来,两人能攒两三万块,听起来不少,可其中90都得用来还债,以及交给医院——单人病房、护工、平日里各种药物……
二老本来不必这么辛苦,但凡赵琬愿意多看顾她原来的父母几分,两位老人都会活得轻松许多,可她害怕灵魂重新回到原本的身体,不愿意和过去的人生过多牵扯,甚至不敢接近穆秋阳。
对于父母,赵琬当然是愧疚的,但这一份愧疚不足以让她冒险,索性不闻不问,除了买通主治医生日常了解穆秋阳的身体状况,其余的事她一概不理。
甚至在玉简中,亲手终结了他们的希望。
“你们快别……哭了……”俆妙君断断续续地劝慰,刚醒来不久的她已经能说话了,这让医生们大呼奇迹,躺了五年的植物人,不论发声还是智力,肌肉或者骨骼,都需要很长的适应阶段,而穆秋阳的状况好得让人不敢置信。
“就是,哭哭哭人都给你哭衰了,女儿都醒了你还哭什么?”穆父斥道,仿佛不知道他的眼睛也泛着红。
穆母抽泣着,想到她的阳阳了无生气地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如今竟然又能陪着她说话,眼睛里能倒影出她的模样,她忍不住又落下一串泪来。
倦意再度袭来,尽管俆妙君神识强大,正快速地修复身体机能,可这具肉身实在亏损太过,她没办法一直保持清醒。如今她恢复状况良好,不知道赵琬会不会提前安排那个人动手,以防万一,她认真地盯着二老含混地说:“不要……让我一个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