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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寒连忙道:“我只睡很小的地方,真的,这么小就好了。”说着还用手比了一个比石小满肩膀还窄的宽度。

石小满忍不住打破他的幻想,“不可能,你睡到半夜都快横着了。”

不待孟寒再开口,她已经柳眉倒立不容拒绝道:“再说你伤都好了,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继续住下去?”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伤。孟寒似乎找到了问题根源,连忙捂着一只手臂痛苦道:“没好,没好,我的手好疼。”

见石小满没反应,他又叫了两声,“好疼……呜香香,你不心疼我吗?”

“我为什么要心疼?”石小满好笑地挑眉,她肯救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剩下的根本与她毫无关系。“我知道你没事了,明天,最晚明天。不管你去哪里,但是必须离开我家。”说着推开灶房的木板走了出去。

身后孟寒自她走后就木木地站着,头微微下垂看着灶房一角,许久才骤然一抬头。若是身边有人,定会被他吓一大跳。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句话,让他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故而石小满接下来的日子犹如活在噩梦中——

“香香,你救了我!让我以身相许好吗?”

第4章 谷雨(四)

孟家虽然不似石小满说的那般家财万贯,但也算镇上少有的有钱人家。因着孟老爷跟衙门里的人沾上点关系,平常再搜刮一些民脂民膏,就算在这个偏僻的镇上也生活得奢侈糜烂。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孟寒顽劣不堪的性格。

孟夫人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受不了孟老爷的恶行而投湖自尽,留下当时不足月的小孟寒。此后孟寒的爹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更加肆意妄为,后续娶了好几房妾室。有女人的地方便多的是勾心斗角,孟寒对那几个人女人生的孩子耐心不足,厌恶有加。

有一回冬至一名妾室不晓得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话,他二话不说便把人家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放到了冰面上,并且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当时孟老爷不在,听说那孩子后来冻得染了严重的风寒,险些去了性命。

这都是石小满道听途书来的,饶是如此已经让人心寒。是以尽管孟寒现在表现得跟个傻子无异,仍旧让她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排斥憎恶。

每每想起这些石小满都忍不住把他面前的碗拿到自己面前,不让他够到,疾言厉色地说:“你刚才不是吃了好几个麦糕?怎么这会儿还吃。”

孟寒一低头发现盛着白米饭的碗不见了,顿时瘪瘪嘴好不委屈,“我没吃饱……”

石小满本来也没有多为难他的意思,就是一想到他干的缺德事就来气。这会儿又摆出一副“你别欺负我”的表情,任谁也下不了狠心,于是把碗又重新推到他面前,僵硬地说:“最后一碗,不许再吃了。”

在孟寒昏迷的那几日里,石小满最多会给他喂些米糊,不过大部分都喂不进去。现在终于醒了,竟然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不得不让石小满震惊。随即一想让他离开果然是正确的决定,这么吃下去谁养得起?

凌乱的灶房费了她好大劲才收拾干净,盐罐子起码洒了一半有余,把石小满心疼得不行。所幸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实质损失,算是一点慰藉。

石小满今天从徐婶家回来,徐婶一定要拿她条鱼带回来,石小满推脱不得,只好拿回家来。想着正好今日孟寒醒了,就做了一个红烧鲫鱼,先把鱼过油锅煎了一下,再放入葱姜蒜等香料闷上一会儿,香味十足,馋得菜没出锅孟寒就凑了过来说要尝尝。石小满又炒了一盘脆笋,清淡可口。

孟寒边吃边满足地说:“香香你做的饭真好吃。”

石小满咬了一口笋,这才想起来问刚才的事:“你为什么把灶房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孟寒扒了一大口米饭,嘟嘟囔囔地含糊不清。

石小满作势又要去抢他的碗,吓得他连忙双手一圈把碗牢牢地护着,老实交代:“我肚子饿了……找不着吃的,那个硬馒头不好吃,我就想生火把它烤一烤……可是柴火不听话,非要撞别的东西……”

石小满算是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馒头。

吃完饭后石小满把碗筷收拾了,就准备去后院拾掇她的瑞希。当时为了需要,后院多圈了一圈,比平常人家大上许多。后院里除了几株晚开的牡丹,还有如火如荼的石榴花在院子一角绽放。

石榴花开花的时间长,初春已经含苞,现在快到夏至了仍旧开的荼蘼。孟寒看着那一朵朵的石榴花走不动路,仿佛能看见它们结果成熟的样子。

本来石小满不打算把孟寒带到后院来,不过他自从吃罢饭就一直黏在身边,死活赶不走。石小满没办法,索性随他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