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瞧见这样熟悉的面孔,睹见战旗上巨大的“齐”字,她已不能言语,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即使他长长的刀刃上,染着完颜煦的血。
侍卫手中的宽刀已有出击之势,但韩楚风只是慢悠悠地带着一列部众与他们擦身而过,对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若无睹。
“只剩西北山崖未曾查过,不过那是悬崖峭壁躲不得半个人。想必完颜煦是死了,你们随本将回军领赏去吧。”
莫寒只是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蹄,独自低语,“多谢。”
三千骑兵就此走远,做好拼杀准备的侍卫面面相觑,却听得莫寒一打马鞭,向前冲去。
“走,西北断崖!”
血迹。
低矮的糙叶捧着露珠一般晶莹的血滴,离山崖愈近,心中便愈是焦灼。
杂糙掩映之下,山崖的另一端,她听到细微的呻吟,便不管不顾地冲进洞穴,却险些送了性命。
胡尔诺的刀离她纤细的脖颈不到半寸,两人皆是一愣。胡尔诺收起刀,突然往坑洼不平的地上重重一跪,嘶哑着声音说道:“属下死罪!”
莫寒唤他起来,目光却未曾从洞穴深处的人身上移开。她提起裙角,一步步缓缓走近。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强,能够勇敢地面对以后的每一次伤痛。但此刻,仅仅只是看见他染血的衣袂便再也忍不住积蓄已久的泪水。
侧坐在他身旁,视线从他身上触目惊醒的伤口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那张看过无数遍,想过无数遍的脸上,她伸手,颤抖的指尖描摹着坚毅的轮廓。他全身发热,脸已烧得通红,昏迷之中不断吟着破碎的字句,听不真切。
一滴泪,坠在干涸的唇瓣上,为翻起的白色皮屑带来一泉苦涩的甘霖。他低语,不住地唤,阿九。
松开紧握的手,莫寒胡乱地擦一把眼泪,唤岑缪涯进来为完颜煦治疗伤势,却独自一人走到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