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酒疯子又约定过几日再聚,柳锡侜还保证带她游遍汴梁,陈诠也说要来,只是苦了沈乔生,这保姆的日子怕是熬不到头了。
马车里,沈乔生看着在自己身上酣睡的人,那面庞若成熟的桃儿般红润动人,还浮着一层细细绒绒的汗毛。
明年就及笈了吧,彼时还在怀中撒娇的小女孩,现今也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你小时候啊,见了生人就怕,身子也不好,还老爱哭,心疾也难医治……”他将思绪拉远,远到阿九躲在姨母身后怯怯地叫那一声“表哥”,远到每每出行便为她寻医问药的日子,远到她被袭远欺负了藏在他怀里抽噎的景象……“已是大姑娘了啊……”当真要做韩家的媳妇么……“嗯……”莫寒觉得耳边痒痒的,仿佛有一阵暖风拂过。
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乔生放大的温柔笑脸,还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她不懂得,那个被各种势力重叠起来的人,此刻竟会有这般澄澈的眼神。
她几乎是痴了,常常的睫毛拂过他略带青色的下巴,如果不是马车的晃动,如果不是她的额头撞上他的下巴,她想,她会一直这样看下去吧。
那么美,像山涧中的溪流,穿过岩fèng,流过森林,绕过炊烟袅袅的农家,经过夕阳下的小山岗,带着相国寺清晨的钟响,携满身落花,就这样缓缓地轻柔地流进一颗心……“哎呀……”莫寒揉着额头,又赶紧擦擦嘴角,见沈乔生肩上已濡湿一片,也不惭愧,只凉凉地丢过一句:“多说让你别穿白衣服了嘛!你看……”沈乔生也不恼,确切地说,他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
“快到了,你一身酒气,回去要小心些……”“嗯……啊!!”莫寒大叫,连带沈乔生一惊,“我的扇子呢?放哪了?怎么,怎么不在手上了?”“没事,你别急。
看在不在车上,不在的话我回头再去找找,反正丢不了。”沈乔生安慰道。
莫寒一脸沮丧:“没有,找不到。
完了,完了,袭远那小气鬼非杀了我不可。”
月上中天,沈府大院。
常安捧着茶正往沈家大少爷卧房走,迎头撞上了大少爷的小厮平安,“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走路看着点!”说完绕开平安往前走。
平安抓抓头,不解地问:“哎,我说常安啊,大少爷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书房吗?你端着茶往卧房走做什么?”常安不耐道:“我怎么知道,今天大少爷回来就进卧房了,也不见去两个姨娘房里,这不,连茶都换了。”“换了?不喝毛尖了?”平安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茶。
常安拍掉毛爪,斥道:“让开点,换了茉莉香片。”“今天可怪了,大少爷出门也不让跟着,你说不是会什么人了吧,要不是出什么事了……”
常安腾出手来将平安赶到一边,“行了行了,就不爱你终日里说人是非!”
常安将茶放好,本想提醒大少爷,趁热喝了,却看见他家主子正捧着脸,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不如祁洗玉……”常安战战兢兢地退出门,“大少爷可别真出什么事了……都是平安那张臭嘴。”
今夜月圆,月光顺着c黄沿倾泻而下,轻纱似的笼在他脸上,镜中人,妩媚一笑,倾倒沈府众人。
同类
春意正浓,桃花开遍,天地一片粉嫩嫩的红,黄鹂轻巧地落在枝头,惹得桃花瓣簌簌下坠,随着柔和的春风,悄悄落在湖心亭那一抹红色纱绸上。
“你早就知道?”莫寒咬一口金丝枣糕,美滋滋地砸吧砸吧。
莫寒瞥见他腰上的玉带钩,回想昨日送给他时的扭捏模样,暗自埋怨袭远的别扭性格。
“嗯。”袭远颇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尽爱些甜的,不嫌腻。”莫寒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得意地说:“我又不是某些人,我牙口好着呢!不担心缺牙!哎呀……你打姐姐!没大没小!”袭远给了她个爆栗,不满道:“我看你出去玩几天就收不住心了,这什么地方,你也注意些。”见莫寒恹恹地不反驳,立马乘胜追击,“以后干脆你叫我哥得了。”“行了,别登鼻子上脸,谈正事呢!”莫寒正襟危坐道,“你就由着他?”
“不然怎么样?把东华门的侍卫统统都换了?我自问没这个本事。”抿口茶继续说,“放他手里总比放别人手里好,你以为,皇城守卫就只有东华门?各人有个人的考量,他看似与母后连成一气,实则……”他放下茶杯,示意莫寒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