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又从他兜里翻出钥匙。
而他似回归少年时,突然间孩子气地咬定了,“你就是,世上除了青青,没人再会管我。只有青青……只有青青……”醉鬼又开始一句句和尚念经似的重复,还好出租车已经绕上崎岖似盘山公路的洛阳道。
又花好大力气才把他拖出车,原本想着干脆将他扔在门口,但小别墅里一盏灯未开,显然家中无人,我以为这里已经变成他金屋藏娇之所,或是我今天运气好,未遇上aanda或lisa,省去尴尬场面。
不错,洛阳道十二号,正是秦暮川与夏青青婚房,没有鲜花也没有祝福,我们在此短暂相守,却仿佛耗尽我一生。
我舍不得这里。
秦暮川已经自己站稳,拖着我的手说,“青青,我们到家了。”
我甩开他的手,兀自上前去cha上钥匙开门,“我不是青青。”
他却满身酒气地缠上来,口中念叨着,“你是青青,就是青青。”丝毫不给你cha嘴的机会。
我有病,我自找,竟同醉鬼计较。
眼前是双层小独栋,面积不大,但贵在精致,附带车库小花园,主体地中海风格设计,只蓝白两色,海天交错,马蹄形窗与栈桥状露台,开阔的空间仿佛随时迎接潮涨潮落。
从前在小花园里种荠菜丝瓜胡萝卜,油菜花开花时最热闹,吵的人睁不开眼。秦暮川曾笑我是农民本质,我并不否认,只想简单生活。为他烧饭做菜照顾饮食起居,叫他起c黄等他回家,为他怀孕生子身材变形,为他变作柴米油盐黄脸婆,一切只因我爱他,所以一切甘之如饴。
酒鬼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三番两次来拉我手都被甩开,此刻指着小径左边说:“青青你看,油菜花都开了。”
又闹,“青青我肚子好饿。”
推开主卧室,迎面就是一阵霉味,不知多久没人住,侧柜上一层厚重的灰,我只能关上门,另寻出路。
这段时间他多数住在右侧客卧,因为整栋房子只有客卧算稍稍有几分人气,不想客厅沙发上也留着枕头被褥,不知该说他随性还是太爱凑合。
干脆利落地将他推倒在客卧的c黄上,毫不留情地扑倒。
不知何时,衬衣上纽扣已经松开,敞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膛,秦暮川虽是一副书生相貌,但这么多年出生入死,身体已被打磨成标准硬汉,最性感是腰,线条利落,充满瞬间迸发的力量。
最明显的伤痕是背上一道刀疤从左肩到肋骨,像是一枚勋章,永不磨灭的印记。
今时不同往日,我再犯贱也不会去伺候他沐浴更衣。随意扯了被子盖住他,便转身要走。猛然想起打两次车,洛阳道远得让计较表疯狂,我哪还有钱回家。难得做一回好人,总该有点补偿,于是将他钱包掏光,丝毫没有负疚感。
秦暮川还在c黄上翻来翻去,喊:“青青,腰疼,枪搁着腰了,青青——青青——”
从前怎不觉得他这样聒噪讨厌,在外头装出一副十项全能模样,回到家却似残障人士,什么都需你伺候周到,我是怎样一路忍过来,真佩服自己。
他还在闹,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掀开被子,l9a1 high power 勃朗宁手枪设计得比女人的身体更性感,从枪套里抽出来,直接扔到他脸上,又惹得他喊疼,人依旧迷糊,却一把将枪紧紧抓在手里。
他那永远离不开枪的恶习。
说到枪,忽然间想到夏青青的遗物已经被分配,那么,我的银行保险箱钥匙多半是在秦暮川这里,是否藏在别墅,还得碰运气。
他一贯将枪支收藏在主卧室c黄底下巨大保险箱内,从轻巧复古的lt 1911到9微型冲锋枪,弹药充沛,应有尽有,简直是一小型军火库,我每天睡在这么个定时炸弹上面,还不是为了迁就那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男人,我容易吗我。
保险箱密码已经被我改成世上无人能猜到的123123,嗯,没有人会想到秦暮川的保险箱会是如此蠢到极致的密码。
果然不出所料,夏青青的遗物同他的枪支小老婆们躺在一起,项链、婚戒、手机与日记本,当然还有相册、信件之类,在底层找到钥匙——编码7952。
这就要走,那不消停的东西又光着脚从c黄上跑出来,一把抱住我不放,怎么劝也不松手,“青青你又要走了吗?等我醒来你又要不见,说给谁听都不相信,人人都告诉我不要再妄想,夏青青已死,再不会出现。可是青青——其实我根本不敢住在这里,这座房子到处都是你的影子,茂盛的荠菜,开花的藤蔓,橱柜里你用过的碗盘,你的衣服你的香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折磨我。头七的时候我就睡在客厅等你回来,枯坐一整夜,抽完半条烟,一遍遍问自己,青青去了哪里,青青真的不要阿暮了吗?可是……可是……我等着却没有脸面见你,是我害死你,是我,是我————青青,对不起,千万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