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真无地自容!“原来,你是隐卫,并不是他父亲。”
君尚戎大骂道:“我是太子隐卫,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拜你们所赐让我父子二人分别八年之久!若非先帝将我赐给了他做隐卫,恐我父子二人今生今生都无缘相见!”君尚戎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我承认,我也曾利益熏心试图不费一兵一卒的改朝换代,暗中助他登上皇位,为保他帝位稳固我也曾想将你除之,可那一箭却是被他挡了下来,可这一切他并不知情。两年前他才知道真相,你可知他当时是何反应?他丝毫没有与亲人相认的喜悦,他只怪我当年为何要去伤你!”
廖真被骂的哑口无言,除了心中无比的懊悔,再也无话可说。
“廖真,他如此待你,换来的却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不死不休,事到如今你还有何颜面见他?”
“他的身体?”
“你还敢提?他本重疾在身不可乱用内力,若非你不留余地他又怎会罔顾性命,致使血脉逆流,伤及根本,无力回天!”君尚戎越说越气,来回渡着步子口不停歇的继续骂道:“现在你高兴了?你满意了?你就是他此生的克星,他这条命早晚得断送在你的手里!”
廖真心痛至极,低声求道:“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见他做什么?看他死了没有?死了你就称心如意了?死了你就能坐收渔利霸占这江山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廖真一句也反驳不出来,实际上在两天前他心里的确是这个想法,无力辩解。
时过半晌,一言不发的廖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吩咐玄风取来文房四宝,烈日之下搭桌研磨。毫不迟疑的写下了一道圣旨,随手丢给了玄风,“带着朕的诏书即刻回朝!”
玄风接在手里一看,大惊失色,“退位诏书?皇上!”
廖真一字不言,宽衣解带,当众脱下了那件象征身份的龙袍,取下白玉发冠。一身脱簪待罪的模样向君尚戎拱手让礼,“如今我已非中都皇帝,手无一兵一卒,不带一兵一器,只求觐见天都皇帝陛下,还望国师恩准!”
他会做下这个决定,在场之人无不大感意外,那江山曾是他费尽心机夺来的,如今竟如此随意的弃之不顾,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能阻挡他此时的脚步?
君尚戎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让开了路!也许,他目的正是在此,君莫问若死,廖真便成了心腹大患,无人再可与之抗衡,这天都的江山势必会岌岌可危。如今他让位年幼的太子,相当于直接折断了中都的臂膀,至少在数十年内将再无威胁。
只是他没想到廖真竟真的会为了那份情而舍下万里江山!
所有人怕是都没想到,也许连君莫问都不曾想过他会做到如此地步。
后宫的花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他自万花丛中走来,一身素衣,身无长物,干净的犹如初见。
那年,他一十二岁,眼神清澈而明亮,笑的温柔而爽朗,他是那些奴才里最明亮的一抹光,干净的根本不像是宫里的人。
此时,似乎又看见了那时的少年。
君莫问弯弯的勾起嘴角,笑的煞是好看,那是他从不曾有过的笑,发自心底的笑,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玉郎知道他这一世终是得偿所愿,盼来了他最盼的人。自己,也是时候该退场了。“皇上,园子里的树该打理了,玉郎要回去了。”
君莫问没有挽留,望向头顶那片随风舞动的枫叶,醉人的阳光从叶间透过,暖洋洋的。他轻声问道:“园子里那些枫树,是朕亲手为你种下的,可还合你心意?”
玉郎笑着点了点头,“那园子里的每一处玉郎都喜欢。”
“喜欢就好,余生几十年,只盼你不会看腻了才好。”
带着诀别的话让玉郎红了眼眶,他知道,这一别,此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日,忍不住泪如雨下。他谦卑的蹲在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皇上天之骄子,玉郎身份卑微,本不该亵渎,奈何情到深处难以自制,竟想常伴君侧,是玉郎太贪心了。”
“是朕对你不起,仇情两债,今生恐难偿还,若有来世我许你白首不离!”
玉郎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又是泪如雨下,“那玉郎就再贪心一回,先行定下了你的来世,皇上不许骗我。”
君莫问在他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对耳轻语道:“不骗你!待我了了今生的缘,来世定去寻你!”
玉郎终是走了,带着那句共度来生的承诺。
回头最后一眼,他见那个曾高高在上的男人终是弯下了膝盖,跪在了脚下。声音嘶哑,泪如雨下,他说:“奴才,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