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从山下的村庄远远瞧去,半座山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村外的小路上也是往来人马不断,战俘苦役还有囚犯一批批的被赶上了山。看来打仗的确是够烧钱的,廖真如此急不可耐的开采金矿,想来国库已经告急了吧。
啪!啪!啪!一阵刺耳的鞭打声传了过来。“你这个贱奴,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一个官兵正拿着鞭子抽打囚犯,下手狠绝,打骂声不绝于耳,这样的事情今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那些囚犯都是犯了大罪的下等庶民,本都是死不足惜的人,可能是因为打仗的关系才被拉来前线,干些苦役的工作抵罪。
虽说是罪有应得,但一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模样,看了又着实有些让人心下不忍。手脚全都带着厚重的枷锁脚镣,走起路来自然吃力,官兵可不管这些,但凡有人摔倒必定是一顿毒打。
那倒在地上的青年已经被打的浑身血迹斑斑,连挣扎都没了力气,只能一遍遍的低声求饶。
君莫问看在眼里却也没有权利去管这些事,正当他想转身离去时却偶然惊觉,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为何有些熟悉?
上前几步仔细一看,心下顿时一惊,“玉郎?”
短短数月不见,玉郎早已失了往日模样,俊朗的面孔如今已是人不人鬼不鬼,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听见有人唤他整个身体一僵,随即便知道了是何人。他根本没有爬过来求救,而是羞愧的捂住脸卷缩在一起,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还不等君莫问继续说话,那官兵的鞭子又抽了下去,“还敢在这里装死?”啪的一声,打的玉郎浑身颤抖不止,却是硬忍着没有叫出声。紧接着第二鞭子又抽了下去,君莫问根本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接下了他这一鞭。
“哪里来的刁民!好大的胆子!”
君莫问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掌心火辣辣的疼,眼瞅着一条血痕裂了开来,“他所犯何罪?你为何下如此毒手?”
“这些人都是罪无可恕的重犯,就地打死也不为过,你是哪里来的,敢挡老子的鞭子!”
重犯?一个柔柔弱弱的琴师怎么就成了重犯?君莫问自然不信,“就算是重犯也自有律法处置,由的你在这里胡来?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官兵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又见他是村子里出来的,只道他是路过的村民罢了,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哼!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说着话,竟举起鞭子狠狠的冲他抽了过来。
君莫问这次出门可是被皇帝陛下传召出来的,所办又是机密之事,自然不许他带着自己的手下。易善易守不在身边保护,他又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些莽夫的对手,这一鞭子下来,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紧接着第二鞭子又狠狠的抽了下来,君莫问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只听啪的一声,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下来。回头一看,竟是玉郎替他挡下了这一鞭子。玉郎疼的浑身抽搐,声音都颤抖的不成调了。“君掌柜,你管不了的你快走吧。”
“闹闹哄哄的干嘛呢?”赶来的管事远远便认出了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这不是君掌柜吗?”
“原来是李督军,你来的正好,敢问督军大人,此人所犯何罪?”
“大人,这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我打罚犯人他也敢管。”
那督军听二人所言左右扫了一眼便知道了大概,笑呵呵的问道:“君掌柜认得此人?”
“旧识!”
李督军点了点头,“难怪!不过,就算是旧识君掌柜也没有权利干预军中之事吧?”
“他犯了何罪?”
“他犯了重罪,罪无可恕,理应处斩,如今落为奴役已是格外开恩了。”
君莫问是绝对不相信玉郎会犯下什么重罪的,低头去看,玉郎也是冲他摇头,“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数月前福寿居突然冲进一队官兵,把所有人都抓了起来。”
君莫问暗自一想突然间全都明白了,福寿居的掌柜自己作死,请来戏班唱戏,偏偏那戏还暗藏嘲辱皇室的隐晦,廖真看在眼里怎能不动怒。当日不曾发作,不想竟秋后算账,一道口谕直接抄了家!说白了,玉郎根本就是倒霉被连累了。“他不过是个琴师而已,怎会犯下重罪?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
李督军嘿嘿一笑,“误不误会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要上头说的才算!奉劝君掌柜一句,你虽与金将军有些交情,却也要懂得进退才是,这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不是你一个市井商贾能插手的。今日的事本官就当没发生过,若再有下次可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说罢一挥手,“把他押回去!加十斤脚镣,鞭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