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冷冷地瞥了梅芸芳一眼,安抚妹妹:“当然可以,分家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饱为止,哥哥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哥哥你真好。那分家了,三娘也不会打我了,对不对?”陈福香惊喜地问。

见陈阳点头,她欢快得像一只小麻雀:“哥哥,那咱们赶紧分家吧,福香以后就不会挨棍子了,棍子打得好痛,福香好怕。”

她这些天真直白的话撕下了梅芸芳“好后娘”的伪善面具,让大家清楚,这兄妹俩在陈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不给吃的,要干活,动辄还要挨打挨骂。

“作孽啊,福香这么乖的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四奶奶伤心地抹眼泪。

“是啊,福香这孩子虽然傻了点,但特别乖,不惹事。有些人真是心狠,连个心智才四岁的孩子也不放过。”钟四嫂子又趁机踩梅芸芳一脚。

梅芸芳的脸青白交加。今天她的脸是给丢尽了。这两个小鬼,她当初就不该心软的。

“小孩子哪有不挨揍的?你们敢说,你们家的孩子没挨过打?”梅芸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四奶奶和钟四嫂子,两个老不死的。

钟四嫂子噗嗤一声就笑了:“我们可不打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不打女孩子,只打那些上房揭瓦的皮小子。”

“你……”梅芸芳被钟四嫂子堵得一口气差点被上来。

陈阳不想看她丑陋的面孔,只想快点解决这个事。

“闫部长,刘主任还有其他领导们,陈支书,你们都看到了,陈老三和梅芸芳是怎么对我妹妹的,再这样下去,我妹妹迟早会被他们折腾死。我绝不可能再放我妹妹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请你们允许我们分家。”他郑重其事地对领导们说。

梅芸芳和陈老三不肯分家,但要是领导让分呢?

这年月大队部,公社的干部权力非常大,只要上面同意,容不得他们两口子不同意。

但闫部长却说:“分不分家,是你们的私事,队里和公社都没有过问的权利。队里也好,公社也好,只有调解的权利,没有替你们做主的权利。”

虽然没达到陈阳的目的,但也不算坏消息,有了闫部长这句话,只要陈阳咬死了分家,队里也管不了他。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陈支书听到这话,蠕动的唇闭上,再也没吭声。

“谢谢闫部长,你说得对,分家是我们的私事,不该劳烦大队和公社。”他打铁趁热,扭头就对陈大根说,“大根叔,你是队长,也是同宗的长辈,麻烦你帮忙做个见证,可以吗?”

做见证肯定得得罪陈老三和梅芸芳。

不过这两个一个怂,一个毒,相比之下还是陈阳这小伙子有前途多了,站哪边还用说吗?

本就欣赏陈阳的陈大根没有犹豫就做了决定:“好,再叫上你五爷爷吧,他是同宗辈分最大的。”

要分家就分个堂堂正正,清清楚楚,有长辈更名正言顺。

这自然好,陈阳感激地点头:“行,那得麻烦五爷爷了。”

五爷爷在他们陈姓里面辈分最高,而且他们家在村里是最有地位的,陈大根是他的亲侄子,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县城当干部,他可不怕得罪陈老三。

而且陈老三用阳阳挣的工分供一个外姓人上学,却养不起福香,这算什么事?

虽然陈燕红改了姓,跟着姓陈,但在老一辈眼里,不是亲生的哪怕改了姓那也是别人家的种。他早看不惯了陈老三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了。

“不麻烦,树大分枝,人大分家,应该的。”

一句话就定下了分家的事,根本不容梅芸芳插话。梅芸芳也只有在自己家能逞威风,出了门,面对族里的长辈,她压根儿不敢开考。只能赶鸭子上架,被迫分家,她不甘极了,指甲掐进了肉缝里,都刺破了一个口子,她都仿佛没有知觉一样。

陈大根对队里的土地,各家各户养的牲畜了如指掌。他说:“五十块就双方平分,三只母鸡,陈阳一只,陈老三人多分两只,自留地,陈家门口这块三分的给陈老三,东边挨着保管室那个两分地给陈阳。剩下的就是粮食了,陈阳干得多,拿的工分最多,不过陈老三家四口人,这样吧,四六分,陈阳和陈福香拿四份,陈老三、梅芸芳、陈燕红、陈小鹏拿六份。还有床、被子这些,陈阳你拿走你和你妹妹的那份。至于其他的锅碗瓢盆、水桶、板凳按照人头平分,你们没意见吧?”

这年月分家不易,因为家家户户都穷,什么都没多余的,有的东西根本就没法分,比如炒菜的铁锅,这个不光要钱,还要有工业票才能买到,而农村人是不发票的,只能进城想办法找城里人换。因而很多人家里的铁锅坏了又补,补了又坏,都打好几个补丁了还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