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犹豫着问道:“那家师他……知道殿下的……”
“他知道,”楚允打断了他,“他从第一天见我就知道,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妙人。”
“千易觉得他虽然是个晋人,却对身为前朝余孽的我们平等视之,对我们想要重入中原的想法也毫不介怀,只说王朝更替轮转犹如日升月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隋朝也好,晋朝也罢,修士何须把自己封在小小的家国情仇之中?”男人学着柳千易的口气,“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可把我给惊的不轻。”
“听起来确实像师父会说的话……”苦笑一声,李晏抿了抿嘴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柳千易会变成今日的模样,从那时就初现端倪。
当一名修士把自己放到与天地同高的位置时,他离彻底疯掉就只有区区半步了。
“后来千易离开边城继续远游,他走之后,我们与晋朝战事再启,边城变为了前线,尸体铺满了城墙……最终,爆发了瘟疫。”
“等我被父皇送去上京为质的时候,城中活人仅剩当初的一成。”
“西蛮地处荒凉,疫病难治,灭城灭村已是常事,”楚允垂下眼眸,“可当我踏上晋朝的土地,看着这丰饶的万里河山时,我就在想,如果大隋的百姓能回到中原,那些被我祈福过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此言一出,李晏握着楚允手腕的胳膊一颤。
“数百年前,这里就是我大隋的土地!”男人抬起头,眼神执拗,“他杨氏不过是篡权的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