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金隆!』汤智超咬牙吐出这三个字,『现任外科主任。』
有了汤智超的证词,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也明白存血是李月娇自行存放而不是手术时留下的。
至此,英理已能推估出有关李月娇犯案动机的几项要因——
一、李月娇的病况不容乐观,或许病况超乎了她的想像,因此她变更了原有计划,由此转成积极主动的态势。
二、就她目前所犯下的案件来看,多数目的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组织、收集罪证的方向去进行,唯有针对周增祥一案明显暴露为报私怨的意图。
周增祥与李月娇的实际牵连为何,除非当事人愿意公布,否则尚不清楚,但肯定不单单仅是「认识」而已。
三、因为计画改变,包括与吴健雄合作、诈死逃脱等方式都成了选项;她之所以与看似不合理的人合作,甚至利用自己的女儿做「目击证人」……支撑这些计画的背后,肯定有个最主要的目标。
但那究竟是什么?
只为了揭开先前威权统治的黑幕吗?还是理念不合造成的嫌隙,继而酝酿出来的大规模报复行动?
她想制造出怎样的话题?她所设定的报复对象有多广?在这看似不合理的组合——前特务与黑道势力的犯罪组织——背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理念做支撑?什么样的理由让这两派人马结合在一起行动?
「不够!」英理丟下笔,用力揉著眉心,「总觉得……少了最关键的一块!」盯着写在纸上的种种剖析,她轻叹,起身拿了一瓶气泡矿泉水。
金熊鼠看见主人有动静,连忙在鼠笼里制造声响;英理注意到了,忍不住苦笑着说:「抱歉!都忘了妳……饿了吧?」
她洒下饲料,边喝着水回到座位,正打算拿出手机聆听与汤智超对谈的录音,手边先摸到的,却是绒布般的触感。
对,他拿给她了,婚戒。
『那本来就是给妳的。』
如果不是事实,汤智超大概无法自信的说出这句话吧?不然就是他偷偷学会了如何说谎。
戒指的款式称得上特別,黄金与白金的扭结设计……不过模样略显老气,却相当符合他的审美观。
今天难得回家见邵婉娟与汤裕中,难得没提起任何有关相亲结婚方面的话题,但她也不敢探两老的口风……她还是不相信她们会答应汤智超向她求婚这种荒谬的事。
按下录音播放键,英理在灯光下仔细检视这枚戒指;看不出任何刮痕,表示戒指不但全新,甚至今天才被第一次拿起来,连指纹都没有。
她伸出左手,戒指停留在指尖,却迟迟不肯真的套进手中。
『妳跟周警官到底怎么了?』录音前期还处於閒聊阶段,汤智超偶然问及她与靖琳之间的关系。『之前连探望那个脑伤的小女生都一起过来,这次妳待在这里足足两天,我完全没看见她。』
『她啊……』
『吵架啦?妳们。』
当时的她沉默了一阵子,才说:『是发生了一点争执;我瞒了她一些事……哎!很多事!』
『妳也瞒了我跟爸妈很多事!就像妳的日记跟录音档。』
『那是我的隐私。』
『嗯!不需要分享给家人知道的隐私;英理,妳知道吗?越是亲近,有时对于坦白与隐瞒间的掌握越困难;哪些是该分享的?又哪些是不该说的?不是因为妳很关心一个人,拼命的想对她好,人家就会知道的!也不是妳所认为的好就是好,別人也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不是吗?』
她沉默著,而汤智超继续说:『妳研究大脑,也了解心理学,有句话我想是多余的,但我还是得提醒妳——除非妳说,否则没有人知道妳脑袋里在想什么!』
『啊,我知道。』
『今天在加护病房外蹦出那句话,是因为我想到妳很久以前说过的日记内容……妳没有感觉到吗?从小我就特別在意妳这个妹妹,只因为我知道妳不喜欢孤独……却又老是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
『这哪叫伤害……』
『孤独是种慢性自杀。』他反驳,『妳说过的!』
她再度无语,终于,她主动避开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