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所以采访车是为了这个才来。瞄了一眼时间,发现加护病房的访客时间快开放了,她喝掉咖啡,再度转移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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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抓紧会面时间,不少家属已经待在加护病房外头等待。
叶嫚芝牵着年幼的儿子紧盯时间;距离会面时间只剩十五分,只是看在她眼里,竟觉如此漫长。
「妈!把拔待在里面做什么?」
这问题已经问过好几次!她撑起笑容,不厌其烦地说:「他在里面让很多医生跟护士一起照顾他呀!」
「把拔醒了吗?」
「还不知道!」手机又响了;昨晚事情爆发后,亲戚的关心再加上焦虑感,让叶嫚芝彻夜未眠。她低头阅读讯息,直到儿子扯著她的衣袖。
「妈妈……有人。」
「对不起,请问是姚医师的太太吗?」
眼前抹过一片黑,她赫然发现旁边站了一个女人。「我是!请问妳是哪位?」
「妳好!我叫汤英理,脑科学家,也是汤智超医师的妹妹!」她拿出酷似医护人员佩掛的通行证。
「原来是汤医师的妹妹!脑科学……所以妳不是医生?」
「啊,我不是。我可以坐下吧?」她坐在叶嫚芝身旁,并取出小笔记本,「方便问妳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妳知道姚文宇医师为什么被调职吗?」
叶嫚芝瞠目,瞬间回想起去年底某晚回到家,发现喝得醉醺醺的姚文宇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幕——
桌上摆著一封调职信,说明他从市立医院被调往另一家地方医院……即便她对医疗体系再无知也晓得,过去那里,不管薪资待遇还是升迁机会都相差十万八千里!
为什么忽然被调职?喝醉的他只反覆著说自己是代罪羔羊,口中喃喃说着一个她不熟悉的名字……
但事后醒来,丈夫却把整个喝醉后的经过推得一干二净,还强调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姚太太……姚太太?」她回神,惊醒她的是英理那双探究的眼神,「想起什么了?」
她脸色紧绷。「这个问题……我先生曾交代过我不能随便讲!」
这表示她知道答案!「他有说原因吗?」
「没详细讲……但也只有害怕得罪人这种可能吧?」
「那他到现在服务的医院之后,过得快乐吗?」
叶嫚芝不禁语塞,「唔……要是他快乐的话……就不会发生昨天这种事了吧?」
「也是,抱歉,我问了个笨问题。」她推著眼镜,持续以平板的语调问:「姚医师是被迫离开这里的,对吧?」
她犹疑一会儿后,下定决心似的用力点头。「很突然!」
「他是跳楼自杀吗?」见叶嫚芝点头,她续问:「可以说明一下他前一天的情况吗?」
「昨天他休息,我像平常那样出门工作,孩子去幼稚园,根本没想这么多!哪知下班前忽然接到通知,说他……」一讲到伤心处,叶嫚芝抿紧嘴唇,眼眶瞬间红了。「我接了儿子立刻赶过来,他就已经被推进手术房了,我替他簽了手术同意书……然后就是等……我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反应!」
英理递给她手帕,「没事、没事的!学长说姚医师的病情稳定下来了,接着就是等待他恢复意识……突然发生这种事,妳的心情一定很煎熬,但现在妳必须支撑住,妳的孩子还非常需要妳,不是吗?」
叶嫚芝拭著眼泪,她望向儿子,轻拍著他的头。
「既然姚太太肯定姚医师轻生与离开这里有关……何不把整件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