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去散淡了,不如趁现在圣旨还没下,让他先散淡一回……若只是做世子还好,肩上的责任和担子好歹能轻些,若是我……,若是袭了爵,责任和担子就更重……”
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捂住了嘴,笑道:“要我说,镕哥儿才只得七岁,还小呢,何苦这么早就把那样重的担子压到他肩上?横竖有你这个做爹爹的在,等过些时日他再大一些后,再让他慢慢的能着承担起应当承担的责任也不迟!”虽是笑着在说,说到最后,声音却不由自主带了几分哽咽,眼圈也不自觉红了,她忙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消极负面的情绪都强自压下。
傅城恒将她自欺欺人的行止看在眼里,暗叹一口气,就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可有些话却是必须说在前头不可的,他只得强压下不忍,继续说道:“他的确年纪还小,请封世子尚且勉强,更遑论袭爵?可战场上刀箭无眼,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实在怕……,不提前安排好这些事,我不放心!果真到了那一日,他就是我们长房嫡支惟一的男丁,他就是再小,再不足以承担起肩上的责任,都必须承担起来……”
这样一番类似于交代遗言的话,将孔琉玥之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傅城恒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信心,一下子击退了大半,以致她没办法再自我安慰自我欺骗下去,泪也因此而止不住盈满了眼眶,哽咽着近乎梦呓似的说道:“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不要听……”
傅城恒见她泪眼朦胧,心中大恸,忍不住伸手将她轻轻拥进了怀里,抿了抿唇,该说的话还是一句没有落下,“只是镕哥儿终究还是太小了,生来身体又弱,便是这两个月跟着武师习武,也没见强健多少,我真怕到时候肩上的担子会将他给压垮。祖母已经上了年纪,身体每况愈下,姐姐又早已嫁做人妇,娘家的事终究不好多管……到时候惟一能名正言顺教导他成材、辅佐他担起肩上重任的人,便只能是你这个母亲了,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真正无牵无挂的将他托付给你!”
孔琉玥已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我不行,我身体也弱,眼界又窄,打理内院或许还在行,其他教导孩子,让他成材之类的事,却是无论如何做不来的……再说我还这么年轻,根本没真正教养过孩子,我怎么知道该如何教养?万一被我养歪了养废了可怎么样?所以这个重任,还是留待你回来亲自承担的好,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横竖你只离开几个月,等你回来后,再教导他也不迟!”
知道孔琉玥就算没有明白答应自己,果真到了那时候,她也一定会做到自己交代事的,且看她哭泣,他委实心疼,傅城恒到底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手用大拇指,轻柔的给她擦起泪来,“好宝贝,乖乖,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孔琉玥没好气,抽抽噎噎的道:“你说得我的心才碎了,倒恶人先告起状来!”
傅城恒无声的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尝愿意作这个‘恶人’,他早在心里立过誓以后都不再让她伤心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食言了。
他抱起她,坐到靠窗的榻上,让她在自己的膝盖上坐了,将头埋进她颈窝间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才强笑道:“我这不也是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你也不必担心,我终究是主帅,泰半时候都待在帅帐里指挥作战,统领全局,轻易不亲上战场的,况就是亲上了战场,先不说我自己就是习武之人,我不是还有亲兵吗?他们都手持连弩的,又个个儿有一身好武艺在身,有他们护着,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罢!”
孔琉玥早停止了哭泣,只是声音仍然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让我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那你还给我交代那些做什么,成心让我不痛快呢?”
傅城恒叹一口气,“不怕一万,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啊!”犹豫了片刻,才又低声道:“至于你的后路,我也已经想到并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只管自由自在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庄子上住,嫁人,总之谁也约束不了你……”
“傅城恒!”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厉声喝断。
孔琉玥一把推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跳到地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顿冷冷说道:“你果真放心不下我,想给我自由,那就现在给,和离或是休书都可以,我可不想将来背上见异思迁、无情无义的名声,以后也不好再嫁别的好男人!你若是舍不得现在就休了我,无法忍受我嫁给别的男人,那就记得给我完好无缺的滚回来,至于其他的,你不必再说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把她当什么了?就那么迫不及待想撇开她,想把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他不是向来占有欲最强的吗,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已经不爱她了?
孔琉玥气得满脸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的,定定看向傅城恒的视线却渐渐模糊了,他难道不明白,对她来说,什么都及不上他能平安归来重要吗?
傅城恒看着眼前泪眼婆娑,又生气又失望的人儿,自己也是满心的苦涩。他怎么可能舍得休了她?又怎么能够忍受她嫁给别的男人?他光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已经恨不得杀人了,她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可是战场上的事又有谁说得准?万一他就真不幸……,她要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难道要让她仅仅靠着跟他这短短一年的回忆,独守空闺,了此残生?那也对她太不公平了,他光是一想到她以后要形容素镐,心如止水的度过一天又一天相同的日子,他的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比想到她要嫁给别的男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哭笑,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都还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