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傅大哥,”赵天朗忙也附和道,“你也知道,他可是才‘大病’了一场的,只怕内里早已耗空了,而且在那件事上,只怕他早就有心无力了,让他就这般干净利索的死了,才真真是便宜了他呢,倒不如将他捞起来,让他在病痛的折磨和有心无力的屈辱中死去的好!”
赵天朗之所以会劝傅城恒,倒不是他同情郭诚什么的,实在是不想让他脏了伏威将军府的地儿,要知道他心中早把伏威将军府当作自己的家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对伏威将军府甚至比庆王府还有要感情,自然不希望将军府被郭诚这个人渣所连累。
傅城恒虽仍处在盛怒之中,但他毕竟冷静自持惯了的,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闻得赵天朗和王乾的话大近情理,自己也暗自权衡了一番,便渐渐冷静下来,点头冷声道:“这才且先便宜了他!”
赵天朗和王乾闻言,就依计划,一个叫方才那两个小子到处去呼救,一个回厅里去“报信”,分头忙活起来。
待得小子们和王乾都去了之后,赵天朗方笑得一脸促狭的与傅城恒道:“傅大哥,下面的戏,就该轮到您唱主角儿了。”
傅城恒冷哼一声,估摸着池子里郭诚已死了大半个了,才抄起旁边一条约莫两掌宽的木板扔入水中,自己随即飞身踩上去,借力使力,将郭诚给捞了起来。
他刚拎着湿淋淋的郭诚回到了岸上,得了消息的人们已有几个先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他“救人”的英姿,于是都赞道:“永定侯好俊的功夫!”
傅城恒听若不闻,干净利落的将已昏迷不醒的郭诚翻了个身,重重一掌拍在其后背上,明为使其吐尽腹中的污水,实则一掌将他的肋骨给拍断了两条。
昏迷中的郭诚吃痛,本能的大口大口吐气腹中的污水来。
彼时威国公父子与韩老将军祖孙三代并其他一些客人都赶到了,傅城恒于是直起身,面无表情的向威国公道:“才本侯过来净房这里,不意竟看到令公子在攀爬将军府内院墙,本侯还未及出声阻止,令公子已不慎失脚掉进了池中。论理有些话本侯不该说,但威国公也该好生教导一下令公子才是,毕竟男女内外有别,且又是作客别人家中,令公子如此行事,实在有失体统,一旦传扬开来,便是太后娘娘,也会跟着面上无光,还请威国公引以为戒!”
威国公才在厅里闻得王乾来大叫“不好了,郭二公子掉进水里了!”时,已是心急如焚,——虽然他对郭诚从来便是训诫的时候多给好脸的时候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且又才病了一场,等同于失而复得,他又岂能不疼的?因茫茫赶了过来。
赶过来之后,正好看见郭诚挣扎着在吐腹中的污水,看起来当性命无虞,威国公才心下稍安,正欲上前瞧瞧他到底怎么样了,不期就闻得傅城恒这一番话。
威国公当即便涨红了一张老脸,既气儿子狗改不了吃屎,又恨傅城恒不留情面,暗香你傅城恒算什么东西,也敢当众教训起我来,你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他显然忘了若论尊卑,傅城恒虽只是侯爵,却是世袭罔替的,他就算是国公,却是靠着太后才上位的,根本不能与之相比;若论上下,傅城恒虽比他年轻很多,却是与他平辈的,自然教训得他!
然就算他忘记了这两点,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将气愤表现出来,还得对着傅城恒好言好语,毕竟他才救了他儿子一命是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那他就是郭诚是郭家的救命恩人了,他就是说再难听的话,他也只能受着。
不但只能受着,还得好言道谢,“永定侯教育的是,我回去后一定好生管教这个逆子,让他以后都不得再犯!”又道,“永定侯的救命大恩,郭某没齿难忘,明日必定备了厚礼登门道谢!”
傅城恒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说出口的话却是既毒且损,“道谢就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况我们两家可是差点儿就做了亲戚的,如今虽然亲戚没做成,毕竟还有太后娘娘这一层关系在,本侯又岂能见死不救?”
此话一出,旁边已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显然又都想到了那郭二小姐给傅旭恒作妾之事,威国公听在耳里,不由越发羞愤欲死,暗自咬牙他怎么就生出了郭诚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来,真是丢尽了他的脸!因喝命身后的大儿子郭信,“还不去将那个逆子给我弄回去!”
郭信眼见郭诚一条小命已去了大半,暗自欢喜不已,面上却满满都是哀戚和惭愧,应了一声“是,父亲”,又上前给傅城恒行了礼道了谢,才上前扶郭诚去了。
这里威国公才又看向一旁早已面色铁青的韩老将军,有意拔高了声音,既是向老人家解释,更是向四周的人们解释,“老将军也是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的,虽说成亲已在眼前了,却依然受不得这相思之苦,盼望着能早些见到心上人,还请老将军看在诚儿他对二小姐一片痴心的份儿上,千万见谅一二!”如今他只能将郭诚翻将军府内墙的行为说成是为了能见未婚妻韩二小姐一面,才能稍稍挽回一二分面子了。
然韩老将军却听不得他这分明就是在欲盖弥彰的话,郭诚是什么德行,整个京城上下又还有谁不知道?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若非碍于是太后懿旨赐婚,不能抗旨,他早就做主退了这门亲了,还岂会任其大摇大摆的登自家的门,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丑事,累得伏威将军府也跟着面上无光?
又想着,反正已经丢尽了脸了,也不存在挽回不挽回的必要,倒不如借此机会让京城人都知道,伏威将军府其实是不愿跟威国公府结这门亲的,省得以后大家以为两家是姻亲,便将两家混为一体,将韩家给划到了太后一党的阵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