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谌没再追问，像是信了：“以后出门别穿这个，他们应该是通过衣服认出的你。”

今天的唐柊依旧是校服外面套冲锋衣的打扮，低头看自己穿了两三年的旧衣服还有脖子上从初中戴到现在的大红围巾，顿时了悟：“原来是这样。”

原想编个跨校园霸凌的故事以显示真实性，可尹谌那么聪明，唐柊生怕露破绽，索性少说少错，一句话带过去算了。也不是没想过如实相告，可“说实话”这个可能性一早就被唐柊排除了。

因为这个故事听上去太灰暗，也太假了。思绪被短暂地拉到一年前的那个北风呼啸的夜晚，轻佻的言语逗弄，不怀好意的笑声，还有往他身上伸的手，以及浇在身上冰冷刺骨的水，唐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毛骨悚然。

衣服是

从首都带来的，具体价格尹谌记不清了。不过这不是重点，他说：“那衣服不保暖。”

掐指一算快过年了，今年唐柊打算给自己和奶奶各买一身新衣服。他平时很少买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穿到不能再穿了才会考虑再买。

想到马上有新衣服穿，唐柊心情又好了起来，向尹谌讨教经验：“你说我是买棉袄还是羽绒服呢？棉袄穿两年就不暖和了，羽绒服的话又太贵……欸你上次聚餐穿的那件牛仔外套在哪里买的，多少钱？”

“买羽绒服吧。”思忖片刻，尹谌道，“买件好点的，能穿好几年。”

唐柊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啊，就是怪好看的。”

你穿更好看——这句唐柊没好意思说。

“哦对，有口袋。”唐柊忙把手塞进自己的冲锋衣口袋里。

尹谌沉默片刻，说：“我的口袋。”

说着打了个大喷嚏，打完才意识到尹谌的校服还披在他身上，忙脱下来要还回去：“快穿上，小心着凉。”

尹谌没接，偏头看了一眼他伸在外面冻得通红的手：“口袋。”

第二天晨读课，唐柊把英语书竖在桌上，躲在书后面欣赏他的新手套。

毛茸茸的五指手套，可爱的淡粉色，大小刚好够他的手指长度，手伸进去严丝合缝地贴着皮肤，暖和极了。可惜上课不准戴手套，不然他肯定二十四小时戴着。

唐柊还没听懂：“干吗？难道你的口袋比我的暖和？怪不得你手伸进去都舍不得拿出来。”

尹谌无语，接过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塞到唐柊怀里：“我用不着这个，你拿去戴吧。”

蔡晓晴拿了一只手套过来看：“那这是谁送的？”

“自己买的。”唐柊扯谎。

同桌蔡晓晴也在走神，看见唐木冬对着一副手套痴汉脸，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木冬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唐柊立马坐直了：“谈什么？没有的事。”

“o……oga用的？”

蔡晓晴把手机收回去：“所以问你是谁送的嘛，这么会选。”

蔡晓晴嗤笑一声，满脸写着“老娘不信”。她拿出手机，上网翻出一个页面给唐柊看：“喏，就这个牌子的经典款，你瞅瞅这价格。”

唐柊眼睛瞪得溜圆，先是被标红加粗的三位数吓一跳，然后又被边上的介绍惊到了——连续三年夺得‘最受oga欢迎冬季保暖好物’第一名。

唐柊想起昨天问这手套哪来的，尹谌的回答确实是“家里翻到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最受oga欢迎还这么贵……买来打算送给哪个oga……然后没送出去……所以就便宜了我？

唐柊说话都磕巴了：“他、他说是家里随便翻的。”

“那就厉害了。”蔡晓晴分析道，“说不定是买来打算送给哪个oga，结果没送出去。”

唐柊一下子泄了气，心想难怪尹谌对谁都冷冰冰的，他喜欢的原来是oga啊。

用英语书盖住脑袋，唐柊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脸颊贴着软软的手套，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咽下喉中泛滥的酸涩，偷偷地想——能让尹谌看上，该是个多漂亮的oga啊……

而四组最后一排的单独座位，尹谌的心思也没在学习上，一手捧着英语书，一手托着手机漫无目的地乱划。

正值年底购物季，网上到处都是广告。瞥见网页顶部的一双粉色手套，一行醒目的广告语映入眼帘——今年冬天，给你的oga最温暖的呵护。

想起早上唐柊进教室时带着粉嫩的手套挥手跟他打招呼的样子，尹谌暗灭屏幕，把手机倒扣在桌面，撑着下巴状若无事地看向窗外，将细微的表情变化与无人得见的思绪一并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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