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情况也是这样,本溪已经成了缺口,东江军水师还能够走浑河趋沈阳,主力还能强渡太子河北上,建虏又得四下分兵防守。
“关键是时间上来不及。”李永芳开口说道:“敌人虽是多点发动,可却掐算得很好,使我军处处受制,难以抽调人马,转战它地。”
这个分析好有道理,奴酋们点头赞同,却又面露难色,觉得很难防范。
除非全部人马集中于沈阳,视其它各点突破于不顾,全力猛扑东江军的其中一路。
但即便取得一场胜利,可与其它地方的损失相比,也会得不偿失吧?
图赖思虑良久,缓缓说道:“节节抗击的话,为我军争取到时间,或许能够抓住敌人的破绽,痛击其一路。”
多尔衮眼睛亮了一下,却又黯淡下去,但还是鼓励道:“说下去,详细些。”
图赖开口说道:“以阵地防御,抵挡敌人的不必是精锐,精兵强将集于一处,作为突击作战的主力。敌人一路进攻的话,自然无话可说。可要是多路进攻……”
“我军已经尽在沈阳地区,地盘小了,却也有小的好处,利于机动作动。敌人可能进攻的路线,不外乎三条。先阻挡住敌人主力的进攻速度,集中兵力打击其兵力较少的一路。”
构想是不错,有阻有放,由此形成时间差,再发挥建虏多为骑兵的机动优势,利用内线作战的有利,歼敌一路。
虽然有些理想化,有些想当然,可奴酋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总比就这么步步后退,想打又舍不得多死人要强吧?
死活就一锤子,就算是败亡,也要给东江军来下狠的,使其不敢小瞧大金。至少,不敢穷追不舍,也给北迁的满人以喘息休整的时间。
多尔衮点着头,认为此策略可行。反正也没别的好办法,又不甘心就这么被动窝囊地失败。
败局似乎已经难改,除非东江军久困于坚城辽阳之下,因为后勤不继而自动退兵。
但这也只是拖延了时间,明年的后金会更衰弱,东江军再卷土重来,依然是难以抵挡。
接下来,多尔衮又作了比较秘密的安排,派亲信之人将金银财宝、绸帛细软先行北运。
毕竟,要东山再起的话,不管希望有多大,这些资源都是必不可少的。
谕令下达,沈阳城及其周边,连带着抚顺、铁岭等地,也开始行动起来。尽管已经是力求安抚,但人心浮动、混乱,却是不可避免。
很快,大路上就出现了络绎不绝的车辆、牛马,逶迤向北而行。赶车坐车的满人,都是脸色凄惶,不时回头。
在辽沈这富庶之地住久了,早已适应习惯,忘记了北方苦寒之地的艰难困苦。如今,又要回到那荒凉破败的地方,连间象样的房屋都要自己动手盖。
“幸好还未入冬,还能修盖房屋。”图赖站在沈阳城头,望着不断出城北行的车辆行人,无奈地自我安慰。
李永芳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还算是从容,再晚的话,恐怕就是逃亡,而不是迁徙了。”
骡马车辆上装得满满的,包衣奴才们还推着板车,载着满人主子的家什,活脱脱一副大搬家的架势。
这让李永芳由感而发,虽然凄惶,但还算是不紧不慢,不担心追兵,能够缓行于路。
转向图赖,李永芳随口问道:“家里的人口财物,都出城啦?”
图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才能心无旁骛,死战报国。”
李永芳听出一股绝决之意,却又有几分悲凉,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生死存亡之际,人心浮动,内部生乱,不可不防。”
树倒猢狲散,船要沉了,谁不想抢先逃离?之前东江镇实施的各种分化瓦解之策,到了这个时候,恐怕要显现出威力了。
图赖点了点头,可又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防不胜防啊!”
人心最难测,大难临头的时候,更是如此。恐怕,现在除了建州女真,其他女真各部都不太值得信任了。
况且,此番北迁,必然会被依附的蒙古诸部所获悉,也能看出风雨飘摇的后金,已经不值得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