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城杀声震天,女墙上的鲜血都凝成紫黑色的血块,战争打不到小半个时辰,隋军仅仅只是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城上的高句丽士兵就死伤累累,哀鸿遍野。
尤其是杨善会、韦云起分别率领两队弓骑兵,更是对高句丽军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压力。隋军的弓弩雄霸天下,不仅射程远,而且力道强劲,破甲箭矢在百步之内,就算是铁制的乌锤甲和山文甲也未必抵挡得了,更别说是白布、皂绢、布背、步兵、皮甲、木甲、锁子、马甲等甲了;每当箭矢下降时带有自身的重力,使箭矢的威力更胜于平射。
城上守军多数是被高大阳驱赶上城的老百姓,他们身上的防具远不如士兵,再加上又没有经过训练,当随军策马靠近,往往是乱成一团,而盾阵也因此出现了一道道缝隙,当一支支利箭从城外俯冲而下、落入盾阵缝隙之中时,使他们的盾阵成了摆设。
破甲箭嗤嗤落下,力道强劲而沉重的箭矢洞穿了守军身上的简单的“甲”,守军纷纷中箭倒地,哀嚎遍野。每当隋军士兵在城外驻马放箭,城上守军仿佛被暴风骤雨摧残的庄稼一般,在血花四溅之中成片倒下。
隋军士兵如是几轮射击,导致城上守军士气消退、军心动摇,他们很多时候一见隋军将至,就会四散奔逃。
诚然,白岩城还有几千名正规军,可这些从大梁水渡口溃败而来的士兵,多数被高大阳部署在东城迎战杨义臣了。而兵力的不足,也使高大阳无法兼顾到另外三个城门,以及城墙上的城防。
正面战场之上,更是成为杨义臣打击的重点,隋军所发起攻势虽然也被高句丽军的弩箭、滚木礌石杀得伏尸累累,但是经过一轮试探进攻,他已看出白岩城兵力不足、士气不高、战意不行。当即下令道:“令攻城军再攻,令弓骑兵从两侧放箭。”
随着弓骑兵从两侧放箭,攻城军这一次的推进速度更快了。
在后面观战的高大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一次终于领教到隋军多变的战术了,隋军从攻城军发动攻势到退走,再到现在的猛攻而上、以及弓骑兵的骤然发动,军队进退之有序远远超过自己。而且通过隋军士兵们的衣着、装束来看,分明就是一支良莠不齐的异族军,若是换成隋朝精锐之师,当真不知是何等的厉害。
在隋军强劲弓箭和强势的猛攻下,主将高大阳的信心意志尚且在消退,更不用说是普通士兵了。他们之前喊得惊天动地的杀敌口号也随之烟消云散。
高大阳也知道士气几乎能够决定一场战争的结果,看着气势如虹、死而不退的隋军大军,再看看身边这些死气沉沉、胆战心惊的士兵,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将军,现在别说是那些普通的民夫了,便是我们的士兵也在丢盔弃甲,一哄而散。”一名副将提着一口沾满逃兵鲜血的战刀上前,他一脸苦涩的看着高大阳,急声建议道:“我军士兵连两千人人都不到,再过一会儿,只怕不能敌军来打,自己就会崩溃了。我们根本挡不住隋军的攻势,还是退兵吧!”
“滚!”高大阳眼中闪过一抹凛冽杀机,他猛地一拳打了过去,副将猝不及防,被高大阳重重一拳打到胸膛之上,他踉跄踩着高高的尸体退到城墙垛上面,大腿受墙垛一撞,上半身往后仰去,惨叫着朝城墙外面摔倒下去。
两丈多高的城墙不至于要人命,奈何副将是头下脚上的往下掉,而地上又布满了滚木礌石,落地的瞬间,戴着头盔的头颅便卡入了滚木礌石的缝隙之中,当身子朝侧着坠地,脖子立刻被生生的扭断了,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城上的高大阳根本没有理会那名副将的死活,他将对方打落下城,脸带狰狞杀机的看了周围亲兵和将领一眼,语气森然的说道:“再敢言降者、再敢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喏!”周围一干将士顿时噤若寒蝉,只不过原本就很低靡的士气,更是夹杂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迎着各异的目光,也让高大阳在这不算冷的夏天清晨之中,突然有一种冰雪更为冷冽的东西。
对面的隋军前军丛中,突地稽的见到一名身穿明光铠的将领莫名坠下,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向杨义臣,问道:“杨总管,箭矢都破得了明光甲?”
“破得了,但这名将领并没有中箭。”杨义臣用箭的高手、宗师,目力异常惊人,他在那名将领坠城之上,就看出对方没有中箭,他头也回的看着城头,冷笑着说道:“敌军军心已经动摇,应当是发生内讧了。此时正是破城的天赐良机,立刻加上进攻力度!”
这场攻城战是粟末靺鞨战士担任主攻,但由于号令与隋军不统一,杨义臣便将突地稽调到身边传令;突地稽听了杨义臣这么说,大喜过望的向传令号吩咐道:“吹号,令战士们全力猛攻。”
“呜呜呜呜!”更为急骤的号角声顿时大作。
前方作战的粟末靺鞨士兵听了苍凉而急骤的号令,明白敌军已经支撑不住,主将向自己传达总攻的号令,纷纷精神抖擞的“嗷嗷”大叫着推着云梯车、井阑车向前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