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病危,杨集心中并没有多少惊慌,因为他在休假这段时间内,也看过杨素几次,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心中早有预料。
以杨素这些年来的身子骨,打造洛阳防御圈,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根本难以胜任后面的军改的总指挥,这也是他把执行总指挥交给宇文述的根本原因,只不过宇文述后来急功近利,造成了京兵的动乱。
杨素迫不得已,只好从幕后走上台前,并且凭借个人威望、镇住了京兵动荡的局面,使后续改革得以胜利进行,当他绷紧的心弦一松下,病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于朝廷来说,杨素病倒在洛阳比在关中好一些,若他在关中病倒,搞不好会让继续深化改革的留守关中的军队发生什么动荡,如今在洛阳病倒,顶多就是有点影响而已。
四天前,杨集也在越国公府见过杨素了,不过相隔多日,杨素比上次严重得多。
上一次,杨素还能坐在床榻上看书,而这一次,什么都做不了了,双眼半张半闭的仰躺在床榻上。
“越公,我来了!”杨广走到近前,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杨素,心头有些发堵。
杨素见杨广和杨集到来,双眼顿时一亮,他努力平息了气息,哆嗦着向跟着进来的杨约、杨玄感吩咐道:“扶我坐起来。”
杨约和杨玄感上前,将杨素从床榻上扶坐进来,侍立在旁的杨郑氏连忙将被子垫在杨素背后,让他半躺在床榻上。
忙碌完毕,三人行礼退下,将空间交给了杨广、杨素和杨集。
“圣人,请恕老臣无法全礼了。”这么躺着,杨素似乎有了些许力气,说话不再断断续续。
杨广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坐到床榻连的锦凳上,握着杨素瘦骨嶙峋的手掌,说道:“身体为重,些许俗礼,无须在意!”
“请越公善保身体。”杨集亦是说道。
“圣人、卫王,我的身体我知道。”杨素叹息道:“昨晚,我昏了过去,巢太医说我挨过这个关口,看样子,还有三五天可活。”
杨素对于生死倒是看得很开,并没有因为自己阳寿将尽而伤感,他振作精神,反而向神色黯然的杨广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臣做了一辈子郐子手,已经做够了……临死之际又见大隋蒸蒸日上,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圣人何须作此小女儿之态?况首,老臣即将去向先帝说圣人英明、大隋强盛,圣人理应为我高兴才是啊!”
“越公,我们相处数十年,君臣相得,我深感越公为我、这这天下鞠躬尽瘁,岂有不心伤之理?”杨广苦笑一声,感慨道:“我只愿越公尽快好起来,若是没你在旁边鞭策,满朝文武,还有谁能帮我震慑天下宵小?”
“老臣是不行啦!”杨素喘息着笑道:“圣人,卫王曾经说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对此,老臣身以为然,毕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这天下,还得年轻人来。老臣窃居高位这么多年,早该给年轻人让路了。”
杨广轻声道:“越公休要如此。”
“哎!”杨素叹了口气:“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谁也避免不了。先帝先行,而去年底,韦冲等老人也不在了。我只是担心大隋名将凋零、朝廷各部后继无人,无人扛起大梁。但好在我朝新锐名将辈出,卫王更是人中龙凤,最关键的军队也不至于陷入青黄不接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