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的校场内,杨集骑着黑色的悍马缓缓的绕场行走。所过之处,欢呼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响起,几乎所有的人都为杨集方才的箭术而倾倒。
杨集听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心中也难免有些得意,他猛地一夹马腹,悍马嘶鸣一声,忽然一下子飙射出去,如一团黑云在场内疾速奔跑,激起团团雪花。
悍马路过一个兵器架的时候,杨集身子前探,手疾眼快的抓起了一个箭壶,继续疾速向前。
史万岁的神色变得异常振奋起来。
作为一名箭道、武道宗师,史万岁深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一名优秀的武将只有用自己最熟悉的弓马、武器,才能发挥出最高水平。
比起武道高手,神箭手的要求更加挑剔,当他习惯使用一种箭矢时,未免影响到手感和精准,不会轻易更换其他箭矢,便专门根据自己的习惯,让人铸造大小、轻重、状态一致箭矢。尤其箭术到了他们这种无意间,更不能轻易换箭,否则会直接影响到射杀效果。
但是这种习惯,往往会成为一名神箭手致命的缺陷,久而久之,这名神箭手便用不了其他箭矢了;若是在生死斗箭之前,被人动了手脚、换了箭矢,那么此人必败、必死无疑。而杨集之前在斗箭时,用的便他习惯的箭矢,若是改不掉这种毛病,那就成不了最出色的神箭手。
史万岁此时见到杨集随手就抄起了一个箭壶,便知他是打算展示随心所欲、万箭皆精准的高超箭术了,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一双虎目更是微微眯起,一眨不眨的盯着纵马飞奔的杨集。
杨集将箭壶放在自己最顺手的地方,抽出两支制式兵箭,一起搭上开了一半的风雷弓,随手便是一箭,两支箭矢速疾快、力道强劲,平射侧面的空中。
战马继续向前,杨集迅速抽出一支兵箭,踩着马镫在马上猛然回身,拉弓、搭箭、瞄准、放箭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射术之精湛、身手之灵敏,让已经上了年纪的史万岁都自叹不如。
弓弦声响,箭矢如流星,向侧前方慢慢散开的两支兵箭直追而去。
箭矢后发先至,瞬间从侧面射中前两支箭的木箭杆,‘卡’的一声响,两支箭杆在半空中被锋利的箭刃、强劲的箭力生生切断撞断,四散落地。
校场近处变成鸦雀无声,尽皆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的兵箭和四截断箭,目光满难以形容的震惊之色。
过了良久,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掌声直冲云霄。满场将士、武士都被杨集后面这一箭彻底征服了,就连史万岁也忍不住热烈鼓掌。
秦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武艺箭术十分自负,认为自己箭术无论如何也能挤入武举前三,可是杨集展现出来的箭术让他明白,武举之外还有更高的巅峰存在。论起箭术的高超技巧和霸道力量,秦琼自认不如杨集,论‘人马合一’的灵敏骑术、‘人马箭合一’的掌控力,他更是相差太远。
秦琼也终于明白杨集为什么被人们尊为青年辈第一人了,杨集除了在兵法上的成就、辉煌的战绩,连个人武力、箭术也令青年辈高山仰止、无法企及。若是他知道杨集自小就被扔进‘地狱’中训练,或许觉得杨集有此成就,并非偶然。
他颇为感叹的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其箭术已经达到了一个我辈仰望的高度,但不知他的武艺如何,真想与他比一场。”
“你想多了!”程咬金重重的拍了秦琼的肩膀,咧嘴道:“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卫王、牧州牧,而我们是什么?是草芥一般的草民,人家凭什么跟我们比?人家要是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旁人也以为他赢了,是理所当然之事;要是输了,那才是丢人现眼呢。这又何苦与你比?当你成名的垫脚石啊?”
程咬金这个人年纪不大,可他大道理小道理全都明白、全都清楚,只不过他控制不住自己喜欢闯祸的性格,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人物。
他明白这是一个论金钱和家世、人脉的世道,像他们这种成不成低不就的地方豪杰,很难有出头的机会,所以杨集发出邀请之时,便动心了,若是他们能够傍上如日中天的杨集,至少不用走十年之久的弯路,可是他来不及开口,秦琼就拒绝干脆果断,这令他心中着实有些不爽。
虽然秦琼后来说杨集位高权重,是一个巨大的是非漩涡,若是他们贸然加入卫王系,实非好事,但程咬金听了这番话,却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就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杂鱼,就算凉州没有十万也有五万,他们即便加入进去、即便杨集日后真的倒下了,朝廷也不会清算他们这种小角色。
秦琼这种心态,给程咬金的感觉就是没有贵族的命,却有贵族骄傲的毛病。如今又听秦琼无视身份地位的天壤之别,竟然荒谬的要去跟高高在上的杨集比武,他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便冷嘲热讽起来。
秦琼听了程咬金的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休要胡说八道。”单雄信蓦地回头,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
程咬金最是敬重单雄信了,闻言脖子一缩,心虚的将目光转向策马奔向点将台的杨集,郁闷又不甘的自言自语道:“竟然连实话都不让说了,这是什么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