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最不缺的就是钱,新进来的学生如果不交上个千百贯钱,哪好意思在书院立足,除了左武卫的穷鬼。
简单,三千贯的提钱单子就拍在老李面前,然后拱拱手,云烨就离开了,至于怎么找人,找什么人,李纲比自己清楚的多。
老头现在越活越年轻,估计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只是性子越来越古怪,有往孩子的方向进发,先是闹着要宅子,后来就闹着要家具,现在开始张嘴要钱了,随他,只要好好地活着帮我把书院撑起来就没问题。
知道老头害怕,害怕云烨用手里的钱去干他不明白的事,上次给他看的书院远景规划图,把老头吓着了,他担心书院与朝堂起纷争,这些纷纷来投的学生身上,如果没有他们几位先生的影子才是怪事。宁愿自己也受累,也要用学生捆住云烨的手脚,苦心孤诣啊!
分班!所有刚来书院的孩子都分配在一年级,然后经过考试,把书院里的学生分成了三个年级,高年级只有十四名学生,物理,数学,几何,等现代学科只在这十四个人里面传授,而这十四个人都要轮着去低年级教授算学基础。
于是李纲发现,在他们愈加忙碌的同时,云烨却更轻松了。
灾荒之年,人人自危,关中大地开始出现了流民。他们抛弃了土地家园涌往城市,希望可以找一口吃的。此时的农民没有储备可以吃两年以上的粮食,等待中的丰收被漫天的蝗虫祸害个干干净净,田地里没了收成,嘴里就没了吃食,不愿意坐以待毙的灾民趁着家里还有一点储蓄,纷纷奔往他乡。奇怪的是,没人往南走,哪怕关中处处遭灾,他们漫无目的在关中游荡,也不去外地。
云家庄子现在人很多,蝗虫产业吸收了大量闲置劳力,不光是自己庄子找不到闲人,就连隔壁庄子上也有前来做工的农户。云家是来者不拒,只要干活,要么发钱,要么给粮食,没二话,装蝗虫粉的麻包垒得越来越高。蝗虫过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原状,地里的麦子早就收了,果不其然,只有六成,就这,庄户们高兴的庆祝了好几天。
他们拿出了一成粮食来家里交租子,这就怪了,云烨记得自己说过,今年遭灾,不用缴租,这也是朝廷的旨意,今天回家,就为了处理这事。
这些人一句话也不说,家里提供的饭食也不吃,就等在后门,准备交租,看云烨过来了,今年九十岁的老公公被人从牛车上搀下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年纪摆在那里,云烨需要以长辈对待,就他的年纪,见了皇帝都不用施礼。
努力听了半天才明白,庄户们认为,今年遭了灾,所有人都倒霉,云家也一样,地里只有六成收获,就必须有云家的一份,这是道理。
很朴素的道理。虽然从心里看不起这些笨蛋,眼睛却在流泪,这哪里是地主坑害农户,这是农户在坑害地主。天哪!李二已经砍了七八个在灾年还要收租的地主,这是盼着我被砍头吗?地主当到这份上,天理难容啊。
人家地主要么抢个喜儿之类的,要么趁着灾年低价买进几亩田地,反正怎爽就怎么干,轮到我当地主,收个租子都有砍头的危险。
云烨流泪,庄户们也流泪,路过的孙思邈也笑着流泪,老奶奶哭得见不了人。
抓起云家准备的吃食,云烨撕开一张大饼,咬一口,大声说:“吃啊,到了主家缴租,管饭这是惯例,你们尽了本分,那就轮到云家尽自己的本分了,开吃。”说完把剩下的半张饼递给了老公公,老公公张开没牙的嘴狠狠咬在饼上,咬不下来还不松口,呜咽着说这是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饼。
庄户们一窝疯的抢饼子吃,连云家下人也抢,钱通擦干眼泪,运足了丹田气大吼一声:
“收租啦!”语音拖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