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拾萤阅毕,叹为观止,觉得宋敬原总有一天会在这张不饶人的嘴上栽大跟头,便抛下两个字:
“佩服。”
在自习室里抄校规,意味着不用上课。政/治课本就催眠,这下有了伴,两人的抄写速度更是慢上加慢。一会儿到窗边吹风,一会儿折飞机比谁丢的远。晃悠回到桌前,分别都才抄了不到一半。
宋敬原斜眼瞟路拾萤的纸,被抓了好几次现行。最后光明正大地问:“你字是自己练的?”
对方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习字须有师门指点,全凭自己读帖参识,能写到这样地步,悟性确实高。宋敬原瘪嘴:“我师父没提点你?”
“少爷,八年来我就有幸见宋老师一面,梦里提点吗?”
宋敬原踹他:“我师父还健在,什么梦里?会不会说话?”
路拾萤笑:“是是是。不过练字的事情,确实受你师父的点拨,四两拔千斤。去蓬山路以前,我脾气躁,待了半个月,发觉字中有真意,性子也磨软了。走之前他说‘学海无涯’,就一直坚持练了。”
“临碑吗?”
“临。看到墨迹的机会太少,只能买拓本,我妈骂我是碎钞机。”
宋敬原终于得意起来:这件事上,宋山自己也是痴儿,从不吝他花钱,路拾萤比不了。
一阵清风吹入窗口,白纱轻轻拂动。偌大的自习室里只有他们二人团在一张小课桌上抢位置,宋敬原回头看着窗外晚春浓绿,一时间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