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电话就打不通了,或者打通了,是旁人接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甚至觉得自己是悲哀的。
母亲没有动手术,舍不得花钱,胆结石,疼起来的时候,几乎躺在床上打滚,额头都是汗,疼到需要靠去小医院偷偷打杜冷丁止疼,也不舍得做手术。
孔波不打算去广州了,他想留在家里,他是在秋天的时候进了汽修厂的,发小介绍他去的,“波儿,有赚钱的活计,就是有点儿危险性,你做不做?”
他那时候只缺钱,有钱赚做什么都成,只是没想到这里是个盗贼窝,平常就是个汽修的,隔段时间出去干一票,够吃个一段时间。
他起初是犹豫的,特别犹豫,犹豫到几乎掉头就跑,他安安分分长大,母亲是个恪守规则到几乎迂腐的人,从小教导他要本分做人,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做偷盗活计。
可还是没经住诱惑,他还没开始干,对方先给了一万块钱,让他拿着花,他捧着那些红色的钞票,再没勇气还回去。
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起初的抗拒,到往后去的麻木,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了,拿着原先觉得受不了的东西,似乎已经融到了他的骨血,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这是件挺可怕的事!
孔波回过神来,问对面的人,“那女的怎么样了?”
“哪女的?”
“就是前几天打的那个怀孕的女的!”
“你管她个屁啊!”
“你特么快说。”
“得,不跟你计较,没看新闻啊,还在医院昏迷着呢!”
孔波觉得额头又开始疼了,他总想起唐瑶蜷缩在地上的画面,天那么黑,唐瑶一定没有看到他吧?可他就是莫名觉得心虚。
夜深了,刚刚吆喝他的男人拿脚踢了踢他,“火车站溜一圈,老三在那边儿等着呢,快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