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了声,走出去,透过厨房推拉门的磨砂玻璃,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关火的声音清晰地就像在耳边,他端着白瓷小碗走出来,氤氲的热气冒上来,轻轻地飘着,像蝴蝶,让人不敢靠近,怕惊扰了。
如同很多年前幻想的那样,一个小小的家,醒来就能看见他,时光慢慢地走,一不小心就白头。
可是那么美,终究只能是场梦,太美的东西,总是留不住的。
或许是老天嫉妒她曾拥有过那样的幸福,所以才要把宋子言夺走。
她走到厨房,从他手里接过餐盘和筷子,摆到餐桌上去,她呼吸都很轻,害怕这短暂的温馨,很快就会消散,她害怕。
在餐桌前坐下,猛地抬头,就看见对面桌子上摆放的相框,里面他戴着学士帽,抿唇轻笑。
他也看见了,歪着头,静静地看了眼,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把白粥盛在白瓷小碗里,递给她,“小心烫。”
他的声音真好听,以前唐瑶就喜欢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扫过心尖,带着微微的颤。
她接过碗,低声说谢谢,他的手却顺势贴在她的额头,是温热的,带着细微的电流,让她浑身都颤抖了下,脑子里嗡嗡地叫着。
记忆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那年很严重,应城虽然没有发现几例病人,可依旧人心惶惶,那年宋子言的爸爸去北京出差,全城隔离,回不来,费姨遭受歹徒报复,下班的时候被人□□棍,全身多处骨折,差点断气,宋子言守在手术室外,紧张,焦虑,嘴唇都是干裂的。
唐瑶陪在他身边,他坐在椅子上,情绪很差,忽然歪着身子抱住了她,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他的呼吸就在耳后,她浑身像是过电了一样,细微地颤抖着。
很多年后,她还是会回忆起那个夏天,他头一次那么脆弱,趴在她的颈窝,喃喃自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