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回神,扭正了身子,倾身把手臂撑在桌子上,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如果要你来决定,孩子你会留还是不留?”
周政烁蹙着眉,喉结滚动了一下。
到现在还是有些懵。
昨晚半夜打电话给江余,听从他的建议把时夏送来江澜的医院。江澜身居院长之位,很少插手临床的事,只是毕竟时夏是例外,第一次时夏来的时候,也是她经手的。
江澜早早就在病区等候,看见时夏第一眼,先让妇产科的医生过去检查,“看看孩子情况,如果不乐观立马手术拿掉。”
上次她就已经建议过时夏,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留,病情不明朗,等月份再大一点,引产会更麻烦。而且谁也无法保证妊娠各项激素水平变化会不会影响她大脑病变。
但时夏有时候真的很固执,“再看看吧!”
江澜知道,她虽然这样说,心里大概是打定主意要留孩子了。
“那你跟孩子父亲商量好了吗?将来怎么打算?”
时夏摇摇头,“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和它都能挺过去,我就好好抚养它长大,如果我们都挺不过去,那我也算是尽力了,我没有遗憾。”
那时候江澜几乎可以断定,时夏肯定是遇到了不负责任的男人,恨恨骂了句,“算什么男人,自己爱人和孩子都不管吗?”
时夏听她这么说,倏忽笑了,捂住她的嘴说:“姑姑,你别骂他。他很好,是我不好。”
江澜只觉得心疼,说了句,“傻孩子!”
如今,她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回想到他昨晚的紧张和担心,恍惚觉得,或许时夏说的对,她错看了他。
周政烁愣了好久,想起自己得知时夏流产后的那天,他拿着电话走在机场大厅,看着汹涌人潮从身边擦过,只觉得世界仿佛就那么安静了,好像他和时夏之间所有的联系就要就此随着这个没有机会面世的孩子一样彻底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