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不肯说出实情,只有郗恢出马了。
他将在京口的那些布置,仔仔细细的说给殷仲堪听,这些原本也是早该告诉他的。
殷仲堪听着听着,火气就上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一直瞒着他,还当不当他是兄弟了?要是早知道他们的安排,他又何必在朝堂上那般表现?
太不体面了。
幕后主使王恭笑了笑,安慰他道:“事发突然,原本是应该和你说的,但是,就连我自己都是前两天才得到的消息,这些事情,阿乞都是瞒着我们两个做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也没那个能力。”
“这后来,联名上书的时候,不是也带着你了吗,只不过没把细节说的很清楚,这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今天我倒是庆幸,幸亏之前没有告诉你,你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才会那样的出色,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发怒了一样。”
“这样一来,朝廷上的同僚,很多就会站到我们这边了。”
可以说,王恭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果殷仲堪知情,恐怕这件事还办不成了。
“至于法护,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原本王谧没有势力,他和我们凑在一起,琅琊王氏那个时候实力也比较衰微,他攀附大树也可以理解。”
“但不要忘了,他终究还是琅琊王氏的嫡系,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自家有了可以撑起门面的人,他当然要回归自家,这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怎么不能指摘?
怎么不能?
这明明就是背叛!
是背叛!
殷仲堪在心中不停的呼喊,他的愤怒,根本就没有得到化解,但是,王恭不行动,他也无能为力,一切,似乎只能交给未来。
那个精细布局的未来……
而未来,究竟是属于谁的?
建康城的风云先放在一边,王谧集中精力,一头扎进了将作坊中,监督制造各种兵器。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拥兵自重,打算谋反这样的罪名,已经是在他的头上悬着,随时都可以掉下来,把他砸个稀巴烂。
危险似乎是挥之不去的,而辩解也是徒劳的,就算是长了八张嘴,也没有大用处。
唯一避祸的方法,只不过是拖延而已。
不去统领北府兵,不去干扰朝廷的各项政务,一心扑在制作兵器之上,至少这一段时间,王谧过的还算不错。
朝廷满意,王恭满意,王谧,目前也还算是满意的。
虽然人不在北府,但是,王谧的心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北府,和寄奴的通信是一直都保持着的。
对这一点,王谧是完全没有掩饰的,王家的人,甚至是乌衣巷上的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怎么?
和荆州联系不可以,和京口联系也不行吗?
哪里又这样的道理?
只要北府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作为主将和京口驻地的大小将领通信,就是正当的。
刘裕信中也提供了不少消息,据他所说,桓冲老爷子可讲义气了,送来的工匠,都是手艺特别好的。
有一些师傅,甚至比京口本地培养的火器工匠技艺还要精湛,可厉害了。
制作的火器,规格一致,每一个都威力十足,绝对没有空弹,而且,荆州来的这些师傅,脾气还都特别的好,和桓冲似的,都是豪爽之人。
那些技术好的工匠,没有自专,而是把自己的技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特别的慷慨。
出人头还不说,还出原料,据刘裕说,这些荆州送来的原料,硝石、硫磺,质地都特别的纯粹,质量特别好。
刘裕他们专门做过实验,将京口出产的原料制作的火器和荆州出产的原料制作的火器摆在一起点燃扔出去,很明显可以看出,荆州出产的火器,威力更大。
就连爆炸之后出现的土坑,都要深一寸,绝对是非同凡响。
除了火器,当然还有人员的设置。
这一块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后备力量特别充足。
现在的北府和以前的北府,声势是大不相同了。
不只是京口的人,就是一江之隔的徐州,都有很多年轻的壮勇前来投奔。
这些人原本都在符飞的控制之下,只能给氐秦充当大头兵,人肉垫,可现在不同了,为大晋征战,这是他们的信仰。
如果,投奔行伍是这个时代白身百姓改变自身命运,奋斗的一条捷径,那么,北府就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