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民,即只允许民众信仰遵从皇帝的思想,绝不准怀疑违抗。在精神意识层面剥夺了民众的思考能力,让民众成为驯服的奴才;弱民,即不能让老百姓强大,要让老百姓时时感到很没有安全感,才有对君王强烈的依附感;疲民,即为民寻事,让老百姓疲于奔命,让民众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去做其它的事,一心一意地为统治者服务;辱民,即消除民众的自尊自信,鼓励相互检举揭发,让百姓们屈辱的生活,没有体面的工作和生活的尊严;贫民,则为除了生存必须之外,不能让百姓有富余的粮食和财产。人穷则志短,不停地折腾,把富的搞穷,穷的让他再富,等富了再搞穷,如此反复折腾。老百姓心中眼里只牵挂着穷富,不作他想,国家就会稳定。再就是让老百姓没有恒产,无恒产者无恒心,要让老百姓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没有安全感,只有从属官家才能稍有安定。”
“若是此驭民五术皆不灵呢?”
“……杀之。”
“……”齐天眼神逐渐变得冷冽,“你对此,是何想法?”
“孩儿认为,……皆不妥,不说这驭民五术有违我齐国现行政策和发展模式,就是此等残民之行,也非圣人之举,有悖人伦。”齐子兴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
“你倒是没有被人家给洗脑!”齐天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和缓起来,“我们于汉洲建国立制,除了乱世求活,还有就是想试图走一条与此前历朝历代都不同的道路。我们兴文教,开民智,发展工商,富国强兵,在短短二十余年里,便能傲立南洋地区,并不断地向海外扩展。何也?我们以后是要打造一个自信的华夏民族,建立一个强大的民族国家,依靠这《商君书》中的所谓驭民五术,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历朝历代,皆为家国天下,帝王凌驾于全国无数百姓之上,予取予夺,视天下人皆为奴仆牛马。殊不知,到了王朝末年,这些高高在上的帝王均会被民众踩在脚下,肆意践踏。需知,在华夏数千年历史当中,无数民众的创造和永不断绝的文化,才是我们经久不息的民族传承。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不智的莫过于让国中子民一直处于蒙昧虚弱的状态,以愚民、疲民、贫民来残害百姓,以使得帝王的宝座和官员的位子得以高枕无忧。”
“然,当今之世,已然不同于远古时期,甚至更不同于数百年前的大明王朝。现在,乃是大争之世,国家民族林立,如丛林般野兽横行,奉行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将湮灭于历史的尘埃当中。若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仍然想以一家一姓为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到最后,要么被自己的子民所打倒,要么被其他强国所攻灭或者奴役。”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延续千年的王朝,但是不变的将是塑造成型的民族和国家。也许,我们齐国的王室在未来某一个时候,也会因为要逆历史潮流,违人民大众之意愿,而被国内的子民所推翻,或者将之覆灭。但我们也不要因此,就要以这种所谓的驭民五术,来统治我们的子民和国家。那会使国家和民族陷入万劫不复,所有子民也将沉沦于最为深重的灾难之中。此,将遗毒无穷矣!”
“父王,孩儿记下了。”齐子兴郑重地点头应诺道。
“当然,若是我们的后人学会如何妥协,如何退让,更懂得如何审时度势,顺应历史潮流和国内民众之意愿,说不定,我们创建的大齐王朝,可以多延续若干年。”齐天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笑着说道:“只要我们建立的国家和民族持续保持强大,就算以后,做一个虚君,也未为不可。”
——
3月15日,黑山。
作为一个普通的工匠,涂福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对手摇脚踏式轧棉机的一番改进,便获得了齐国工业研究院颁发的最高科学将——毕懋康奖,同时也得到了三千汉洲银元的现金奖励。
自从十余年前,齐国开始大力发展棉纺织业,一个个棉纺工场从最早的威海(今澳洲凯恩斯市)、广陵(今澳洲汤斯维尔市)、云阳(今澳洲麦凯市)等汉洲东北地区,逐渐扩展到建业府、大兴府(今澳洲布里斯班市),以及临淄府(今澳洲悉尼市)。使用的棉花原料,除了少部分来自东北地区几个府县外,大部分都来自于印度以及大明,是齐国每年进口物资的最为大宗商品。
大量的棉花原料随着一艘艘商船驶入港口,然后又通过马车一包一包地又运送到各个棉纺工场,再纺织成纱,最后织成一匹匹的棉布,销往国内和海外市场。
但在棉纺织行业中,却始终有一道关键的工序,严重制约着行业的快速发展。那就是将棉花脱籽,将其变成皮棉,即轧棉工序。
最早的轧棉手段,是完全依赖手工,用手指一个一个剥来去籽净棉,极为耗费人力,而且效率非常低下。不过,在蒙元时期,著名的纺织先驱者黄道婆先是发明了擀籽法,即,持有一根光滑的小铁棍,将籽棉放在硬而平的捶石上,用铁棍擀挤棉子,将棉籽分离的效率提升了一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