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0年12月15日,南京。
大清和硕英亲王、平南大将军爱新觉罗·阿济格端坐于马上,冷眼看着南京城太平门前跪了一地的官员、降军将领以及众多士绅,久久不发一言。
跪倒在地的众人,连头也不敢抬起,几日前落了一场冬雨,使得地上冰冷而又泥泞,未及片刻,许多人便被冻得浑身发抖。但阿济格未曾发话,所有人都不敢丝毫动弹。
“将这些无用的奴才都砍了吧!”阿济格手里拿着马鞭,指了指跪在右侧的降军将领,“都是些什么玩意,不仅浪费我大清钱粮,还败坏我大清威名!”
话音刚落,一群如狼似虎的八旗甲兵迅速涌了过来,将那群正在发愣的降军将领拖到了路边,然后不由分说,挥刀砍去,顿时血溅三尺,人头滚滚,二十余名降军将领当着数百名官员士绅的面,全部斩杀殆尽。
“英亲王,饶命呀!”
“英亲王,我可是大清的忠臣呀!伪明大军攻入南京,我并未投降……”
“……英亲王,奴才是忠于我大清的,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血腥的一幕,让跪倒在城前的南京官员和士绅骇然无措,这伪明大军攻入南京,都未曾出现这般一言不合便大规模的杀降事例,怎么我大清收复南京了,却会苛待我等坚贞不屈的大清忠臣!
“十日内,解两百万两劳军费至总督衙门!”阿济格厌恶地看着那群官员和士绅,“过期不至,尽数斩首,所属家卷均贬八旗为奴!”
说完,就要打马进入南京城。
“英亲王,南京被伪明攻破,阖城百姓士绅恐多为附逆。如此,我大军入城后,不先清理一番?”贝子巩阿岱(努尔哈赤的侄子)骑马赶至近前,小声地建议道。
阿济格闻言,瞄了一眼巩阿岱,他自然知道“清理一番”是何意义,那就是要对南京城实施一次屠城,一来震慑周边尚未收复的县镇,二来,给各地汇聚于此的大军发放一些“福利”,提振一番士气。
“本王临来之前,摄政王有交代,平复江南,当以怀柔手段为主。”阿济格冷冷地说道:“否则,天下民心恐会背离我大清。传令下去,除八旗部伍进入南京,其他部队暂时于城外驻扎。各部官兵,不得随意骚扰百姓,更不许劫掠生事!若有抗命者,定斩不饶!”
说着,打马缓缓朝南京城驶去,一众巴牙喇紧随其后,然后,两万余八旗部队也陆续开进南京城。
一个月前,多尔衮命阿济格为平南大将军,领精锐八旗部队一万余,从北京出发,一路汇聚各地兵马,至扬州时,军队人数已达六万余。同时,驻江西南昌的谭泰则受命组建西路军,汇聚湖广、江西、广东、广西等各地兵马六万余众,沿长江一路东来,与阿济格在南京汇合。
谁知道,伪明和齐国联军在搬空了南京城后,竟然直接放弃了这座江南重镇,于十天前乘船沿江而下,让我大清费劲周折,集聚各路大军准备对南京城的联军以雷霆一击时,却扑了一个空,让两路清军主帅郁闷不已。
“英亲王,明齐联军此次攻占南京,充分证明了他们可以在我大清沿海和沿江任一重镇发起突袭,并且还能一击而中。如此一来,我大清面对此种情形,就显得有些被动了。”谭泰皱着眉头对阿济格说道:“若是下次,对方击破了武昌、杭州,或者天津,我大清还能再次集结这等规模大军前去收拾残局吗?”
“对方以舟船便利,纵横江河大海,比之我大清兵马于陆路征调往来,不仅省时省力,而且要便利迅疾得多,更能疲敝我大清兵马,徒耗军力。昨日收到广西那边传来的战报,因抽调兵马以援南京,孔有德在李定国手里吃了不少亏,已经退出了广西,败回永州,并急切的要求支援。而攻广东的尚可喜、耿继茂二人,也因抽调兵马
回援南京,使得他们仍顿兵于广州城下,不得寸进。”
“诚如你所言,这齐藩小邦凭借舟船之利,铳炮之威,肆意逞凶我大清各地沿海、沿江地带,实为我大清心腹大患。”阿济格点头说道:“但我大清水师孱弱,根本无法奈何对方。加之登来地区,背靠大海,城防坚固,急切之下,也无法根除。以至于,今日我大清处处掣肘,兵马疲于调动往来,却无法对其予以重击。此贼,着实可恨!”
“其实,对付这齐藩舟船之利,我们大清也不是没有办法。”谭泰说道。
“你有何对策,赶紧说出来,莫要吞吞吐吐!”阿济格不耐地说道。
“福建郑芝龙拥有大小舟船数千,水师官兵两万余,若是将其招降,为我所用,定能成为我大清海上之有力臂助。”
“数年前,不是招降过那郑芝龙吗?”阿济格愕然,“那贼子据福建之险,拥海上之利,竟然一口回绝了我大清。”
“那郑芝龙虽为明臣,但实为割据之雄,对那永初伪明朝廷并无忠心可言。”谭泰说道:“数年前招降此贼,那是因为我们开出的价码不高。若是我们再次对其招降,允其裂土封王,永镇福建、广东。你说,他会不会对此动心?”
“封王,倒是可以考虑。但摄政王已将广东许给了尚可喜和耿继茂,而且他们也打下了大半个广东,如何再将此地转给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