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钱奚梦的那点儿小心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方乐芹怎么会听不懂。只是……哎……

“谁是孩子！”

“没孩子，没孩子，大晚上哪儿来的孩子啊！”刚才餐桌边的那个吻，已经让方乐芹够尴尬的了，哪里还敢继续招惹这个不安排理出牌的家伙，赶紧地岔开话题，“你看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晚饭吃那么少也就算了，没一会儿还再出来弄碗面吃，还是顾千瑶来煮，真是，太奇怪了。”

笨蛋……这么个大奸|情在眼前晃悠了半天都看不出来……钱奚梦哼了一声，拿起杂志随便翻着，都不爱搭理这不开窍的。

关上厨房门的叶若歆望了一眼那碗勉强可以称为面糊糊的东西，心中默默叹气：“我想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下午发生过什么事？”

……摇头。

叶若歆的手，握紧，又松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取了双筷子，端起了面碗。火腿，糊了，鸡蛋，好咸，面条，夹生……

一定很难吃……顾千瑶上前一步，想要拿回面碗，却被叶若歆一个躲闪，避开了。

这碗东西，的确很难吃。叶若歆却一口一口吃得极为认真，面无表情的咀嚼，是否真的能掩饰此时跌落到深渊的心情，无人可知。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空碗，叶若歆尽量保持轻松的语调开口：“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就不记得了吧。我先走了。”

说完，叶若歆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站在原地，认认真真地看着顾千瑶，直到确认顾千瑶的眼神一直躲闪着自己，方才死了心，转身打开厨房门，迅速和方乐芹钱奚梦打了个招呼，走了。

都这么晚了……方乐芹本能地想要挽留叶若歆住下，突然附上手背的小手却用力地按下，对上的，是钱奚梦少有的严肃表情和微微的摇头。这一被耽误，叶若歆便已经出了门。

外面关门的声音不算大，顾千瑶却觉得，整颗心，都要被震碎了。

明明早已决定，用守护的姿态，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直到叶若歆毕业离去……谁知几杯酒下肚，却对她做出了如此羞人的事情。除了否认，顾千瑶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

喝过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是记得一个大概，细节的对话，却是完全忘却了。只记得自己做了碗面，让她吃了，接着，便差点吃了她……自己真是，太该死了。

今晚叶若歆来到这里，若是自己承认还记得下午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彻底翻脸，一种是两个人可以在一起。

顾千瑶拿不准叶若歆是怎么想的……于是，面对叶若歆一次又一次的询问，顾千瑶咬死了那句不记得……把直人掰弯这种事情，果然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至少，自己不能。也许，承认了，面对了，两个人，会有在一起的机会。换做大半年前，顾千瑶兴许，不，是一定会试一试，赌一赌。

但是，现在不一样……自从赵瑾淑弄出的那件事情，让顾千瑶意识到，叶若歆再怎么也只是个孩子，就算两人之间，真的有那么点儿情愫，都是叶若歆承担不起的。

也正因为一直这样想着，所以顾千瑶才能熬下这半年几乎断了联系的生活……今天，都是自己的错，错了就错了，万万不能一错再错。

喜欢一个人，会很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过要是再多喜欢一点呢，就会希望那个人，可以拥有真正的幸福。

顾千瑶不确定，当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却不得不面对外界的种种压力时，叶若歆还能不能坚持下去。赵瑾淑的伤害在先，叶若歆那时的反应，仿若犹在眼前……顾千瑶不敢赌，不敢赌接下来的伤害，是对叶若歆的，还是对自己的。

这次，就当……自己对不起她吧……为了避免，更多的伤害。顾千瑶双手撑着台沿，低头看着空空的面碗，有晶莹的水滴掉落其中，慢慢汇聚，无法倾诉的苦涩。

口中焦糊味久久不能散去，叶若歆出了小区，便拐进了路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水灌了下去，完全忽视那冰凉的感觉。

事实上，此时的叶若歆，觉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开始渐渐变得异常的麻木。自己，不是笨蛋……问了顾千瑶那么多次，她是不是记得下午发生的事情。她只会说不记得，却半句都没问自己，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白痴的谎言，就算自己是笨蛋，也骗不过吧……

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机会，她却将谎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过，那碗一塌糊涂的面条，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喝酒后，真的会展现出长期被掩埋的另一面，精明果断，合格厨艺……